一天的時間裡,丁振法、司敬廷,兩個對李心安都有大恩惠的前輩一起離世,一時間,他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來到藏香閣,顧惜憐屏退了手下的姑娘們。因為司敬廷的死,今日,藏香閣並沒有開門。以往熱鬧非凡的銷金窟,此刻卻顯得陰氣煞重,悽清非常。

“他的屍體,我沒有動,也沒有讓任何人來過。”

顧惜憐的房門外,三人止步不前。

似乎沒有人,敢去,或者想去,率先推開那扇薄弱的房門。

漫長的沉默過後,李心安把手放在了門上,低著頭,推門而入。

一股血腥的氣味撲鼻而來。

顧惜憐扭過頭去,不敢去看那可怖的場景。

李心安怔怔的看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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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敬廷坐在梨花椅子上,背對著他們,腦袋向一側稍微歪出了一點兒,看上去那麼愜意。

如果不是知道他已經是一個死人,或許,李心安會以為這是司敬廷在睡午覺。

他踩踏過那灘膿水,走到司敬廷面前。

司敬廷的胸膛破開,或者說是被什麼東西融化了,腹腔裡面空空如也,內臟血管甚至是白骨,都不翼而飛。

他的臉上但卻看不出什麼痛苦,嘴角邊,居然能還噙著和煦的笑意,這讓李心安想起來,以前的司敬廷,或者說是蘇休,是一個很愛笑的男人。

司敬廷的眼睛,因為死亡,已經看不出神采,目光直勾勾盯著顧惜憐的床。不難想象,在這個男人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最掛念的,是這個女人。

他臨死之前,腦海裡想著的,究竟是過往的榮譽、實力、野心、仇恨,還是和顧惜憐在一起的那短短几年呢?

葉青嵐走到李心安背後,輕聲說道:“發現了什麼線索嗎?”

李心安點了點頭:“你看司前輩的左手衣袖。”

葉青嵐順著他的指引看過去,之間在司敬廷乾枯的左手邊,沾染了一大片黑色的墨漬。

“這是……墨?”

李心安點點頭:“是墨。”

“很好的墨。”

葉青嵐伸出手指,捻了捻那片墨漬,送到鼻尖輕輕一嗅,旋即臉色大變。

“這是葉家送上來的徽州墨!”

“上好的徽州墨,是進獻給聖人的貢品。稍次一等的,則是供給國子監,以做殿試之用。再次一等的,才作為商品流通,但價格依舊昂貴,很少有人使用。”

“從這一片墨漬來看,司前輩打翻的,起碼是一塊手掌之大的徽州墨,價格最少值三百兩。”

李心安輕聲說道:“在長安,有這種財力大規模購買徽州墨的地方,除了官府,民間,只有一處。”

“那便是……昭文館!”

葉青嵐眼神冰冷:“又是昭文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