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錢世昌就出現了。”

他轉向李俶,道:“殿下,您可還記得錢世昌是被誰舉薦,當上京兆府尹的?”

“楊國忠?”慕容白道。

“不。”李俶搖搖頭,“我記得,是上上任京兆府尹鮮于仲通。衙門官職更替,舊任舉薦新人是常有的事,但像他這樣隔任舉薦倒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但鮮于仲通是楊國忠的人,這在長安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李心安道,“殿下,鮮于仲通卸任之後,他去了哪兒?”

“這我如何知道。”李俶有些慍怒,“我不是百事通,你要想知道,自己去吏部查!”

李心安微笑搖頭,“不用查了,鮮于仲通已經死了。”

“死了?”李俶愕然,“你怎麼知道?”

“因為楊國忠不會讓他活!退一萬步說,長生教的事情被人們發現了,朝廷會追查到錢世昌,進而順藤摸瓜,追究到舉薦他的鮮于仲通。”

“在往上,可就是楊國忠了。”

“我們不知道鮮于仲通對楊國忠到底有多忠心,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鮮于仲通已死,死無對證,誰也查不下去,他便可以高枕無憂。”

“若是長生蠱成,楊國忠便可以調兵圍剿,一可以將這些人盡數剿滅斷絕所有後患,而可以暗中將長生蠱收入囊中,三可以立下大功一件,聖人恩寵再上一層,一舉三得!”

“而若是長生教煉不出長生蠱,他也僅僅是得不到長生蠱,而其餘兩個好處卻不會落下,他會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更有可能變成人人傳頌的大唐賢相!”

李心安啐了一口,冷笑道:

“想想就噁心!”

“這都是你的猜測?”慕容白深吸一口氣,不敢置信的看著李心安。

越與他相處,慕容白就越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差距,不是武道修為,而是其他各方各面。李心安的心計、智謀、為人處世、眼界心境要比他高出不知多少。

慕容白不敢想象,楊國忠會有如此久遠深沉的謀劃,他更不敢想象,李心安竟然能從僅有的幾個疑點中推理出整個事情的真相。

如果說他之前對李心安是欣賞,那麼現在就是完完全全的敬佩。

“不論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是不變的!”李心安說道。

“錢世昌明面上不能查,要動他,只有再查出永和坊長生教的總壇後才行。不然被他們收到訊息,提前有了準備,我們付出的代價會大的多,蠱師不是好對付的。更糟糕的情況,是他們整體撤離,我們一無所獲。”

“那依你之間,我們應當如何?”李俶掃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李心安恭聲回答:“屬下以為,殿下不宜先進宮面聖,待屬下查明長生教總壇之後殿下再稟名為宜。”

“哦?為何?”

“因為貴妃娘娘。”

李俶眼神一凜,銳利的眼睛盯著李心安,許久許久,方才出聲道:

“你說得對。”

他想起了那個女人,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大唐詩仙給予這個女人的兩句詩註定會讓她流傳千古。作為聖人的枕邊人,作為楊國忠的妹妹,李俶絲毫不懷疑她不會傳遞訊息。

“再有一點,若聖人有命,令殿下總領此事,而殿下能在當天就破獲南疆邪教大案的話,聖人對您的恩寵也會更甚以往。”

李俶笑了起來,拍著李心安的肩膀,道:

“心安啊,你總是能說到我的心坎裡去,有一天我要是沒了你,該怎麼辦?”

他揮揮手,“放手去做吧,三天時間,找出長生教的總壇!”

“一天足矣!”李心安沉聲道,“多延一天,長安城中孩童就多一份危險,李心安願以人頭擔保,後日日出之時,找出長生教的總壇。”

李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

“好,就一天!這一天裡,自我始,皇孫府上下皆由你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