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想,在京兆府裡,全大哥一個少尹都得罪不起的人,除了京兆府尹錢世昌,還能有誰?”

慕容白聽完了李心安的講述,點點頭,道:

“如此一來,長生教在京兆府裡的臥底就是他錢世昌無疑了,想不到堂堂京兆府尹居然都會被長生教洗腦。”

李俶陰沉著臉,道:“我明日進宮面聖,先捉了這個狗賊!”

錢世昌這個京兆府尹是聖人李隆基親自認命的,如今他的長生教臥底的身份暴露,不正說明了皇帝識人不明用人不當嗎?這可是狠狠打了李唐皇室的臉!

李俶決不能讓這個訊息傳出去。

“殿下勿急,此事還有幾個疑點尚未弄清。”

“還有什麼?”

李心安沉聲道:“錢世昌引誘我掉入他陷阱的那名蠱師無疑是長生教的,讓我以為他就是殺死宋遠峰的人,但問題是,他是怎麼知道宋遠峰是誰殺的?”

“從鐵旗門的記錄和宋慧的口中,我都找不出宋遠峰有和南疆蠱師聯絡過的線索,一個人不可能把一件事藏的天衣無縫,我們找不出線索,只有一種可能,宋遠峰真的沒有聯絡過南疆蠱師。”

“他與蠱師無關,那麼長生教自然也不會是殺死他的兇手,所以我到現在還是認為,滅口宋遠峰他們的,就是楊國忠!”

“但是與鐵旗門八竿子打不著的長生教恰恰向我露出了他們偽裝的殺死宋遠峰的線索,這就未免耐人尋味了。”

“你是說……長生教與楊國忠有關係?”慕容白一瞬間領回了李心安的意思。

李俶咬牙道:“想不到,又是這個狗賊……”

“不,白木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心安反常的反駁了慕容白,道:“楊國忠可能知曉長生教的存在,但長生教未必會知道楊國忠。”

“這是什麼意思?”慕容白和李俶都疑惑了。

“楊國忠這個人,外強中乾,但不是徹底昏庸無能,相反,能在當今聖人和李林甫手下的官場混跡十幾年最終爬上宰輔的位子,他很聰明。一個聰明人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能做的,比如販私鹽,不能做的,比如參與邪教。”

“私鹽雖然被大唐律法嚴令禁止,但一兩個私鹽販子一動搖不了大唐根基,二損壞不了大唐威嚴,所以李林甫就算做了也不會有什麼事,最多被貶低一兩年,然後重新回到朝廷,聖人對他的寵愛會不減反增。”

“但縱容邪教肆意妄為擄掠孩童就不一樣了,五百九十四名孩子,他們會是長安的未來,大唐的未來,就這麼葬送在長生教的手裡,這是人神共憤的事情。如果楊國忠真的和這個邪教有那麼一絲一毫的關係,那麼這件事都會盡數算在他的頭上,楊國忠會被凌遲處死!”

“他或許不怕,但是這件事不僅僅只危害到他,宮裡那位貴妃娘娘,整個楊氏家族,都會萬劫不復!”

“一個聰明人懂得給自己留後路,楊氏家族是他唯一的退路,他即使利慾薰心,貪婪那神秘莫測的長生蠱,但不會貪婪到把唯一的後路給斷了。”

“所以,我們順著長生教這條線查下去,根本查不到楊國忠,而是一個倒黴的替死鬼。”

“替死鬼?”慕容白皺起雙眉,道:

“難道這裡面,還有第三個人?”

“沒有第三個人啊。”李心安雙手一攤,道:

“你以為那人會是誰?”

不待慕容白反應過來,皇太孫李俶就說道:“錢世昌。”

“不錯!”李心安微笑道,“從這些猜想中,我們不難推敲出長生教一案的整個脈絡。”

“二十多年前,長生教來到大唐,總壇定在長安。一個剛剛遭受重創的南疆邪教,人生地不熟,他們根本沒本事藏匿自己,更不要說拉攏朝中重臣做自己的靠山了。”

“所以,他們的行蹤很快就被當年的血衣堂發現,但是血衣堂還沒有弄清楚這群南疆蠱師是做什麼的,目的為何,就撤離了長安。”

“之後,長生教漸漸恢復了元氣,開始了他們煉長生蠱的計劃。而這時候,他們的行蹤就重新暴露在另一個人的眼裡——風頭正盛的年輕官員,楊國忠。

“沒了血衣堂的情報,李林甫的勢力漸漸被嶄露頭角的楊國忠吞併。”

李心安眼裡閃過一絲落寞,接著道:

“他發現了開始行動的長生教,一個朝中重臣自然有辦法調查出這個南疆邪教的一切,自然而然的,他對傳說中的長生蠱動了心。”

“但是他不敢明目張膽接觸長生教,因為一旦去了,他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雖然長生教會很樂意為他效力,但同樣的,楊國忠的把柄也會被拿捏在長生教手中,這是楊國忠不願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