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尤桑這麼說,李心安如釋重負,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終於,要擺脫這蠱了。

李心安被慕容白攙扶著,跟隨尤桑走進他們夫妻二人的臥房。

剛一進去兩人就被嚇了一跳,窗子緊緊的關著,透不進一絲光亮,兩人的床被拉倒了屋子中間,床板上畫著一道道符文,各有三盞油燈擺放在床頭及床尾,四周的牆壁上有著南疆 獨有的鮮紅的文字,宛若鮮血一般。細細看去,那些南疆文字以一個及其緩慢的速度移動著,那竟然是蠱蟲!

尼娜把李心安拉了過來,讓他在床板上躺好,對慕容白說道:“慕容公子請在外面等候,取蠱時不宜有外人打擾。”

慕容白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心安,說道:“一切小心!”

“放心吧,你堂主沒那麼脆弱。”李心安笑道。

慕容白關好房門退了出去,手裡拿著兩把絕世好劍,守在門前。

尤桑看著李心安,說道:“取蠱的過程你會疼痛難忍,無異於抽骨拔髓,而且這是人蠱,我也不敢說一定會成功,取蠱死亡的例子在五毒教也不在少數,最後再問你一遍,準備好了?”

李心安凝重的點頭道:“前輩無需多言,只管取蠱便是,若真有不測,血衣堂不會遷怒南疆。”

“好!”

尤桑與妻子尼娜對視一眼,尼娜走到床尾盤膝坐下,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南疆法器,樣式與鈴鐺類似。

她緩緩搖著手裡的法器,開始朗誦南疆古老的咒言。

尤桑走到床頭,兩隻手按在李心安的額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李心安只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著。

他睜眼看去,之間一條碩大的蜈蚣正從床板下爬出,纏繞著他的身子。

蜈蚣爬上他的臉,就像當初他中人蠱時一樣,蜈蚣的兩隻觸角也深深扎進了他的太陽穴。

再一次經歷這種劇痛絕不好受,李心安哀嚎起來,身體扭曲成一個及其詭異的弧度,額上大汗淋漓。

尤桑掀開了他的衣服,在一陣青紅光芒過後,李心安的整個身子變得蒼白如紙,似乎能看到一個個黑色的小點正沿著脈絡往他的頭上湧去。

牆上血紅色的蠱蟲組成的文字開始變換,床周圍的六盞油燈的燈火也劇烈的搖曳起來。李心安逐漸失去了意識,整片天地之中,彷彿只剩下了尼娜唸誦的南疆咒言。

慕容白守在門外,他看著太陽漸漸爬上天空的最高階,又漸漸落下西山。裡面除了最開始還能聽見李心安的哀嚎後,便再也沒了動靜。

張權忍不住上來了一次,送來了緊急訊息。

他說李俶殿下要找堂主,因為前幾日鐵旗門私鹽案的行動,他們沒有抓到證人,而楊國忠卻在朝堂上對此事揪著不放,彈劾李俶殿下繞過京兆府私自調兵插手有違大唐律法,而且致使犯人死亡,理應封府遣回殿下回東宮讀書,並治太子管教不嚴之罪。

現在這件事情牽連到太子,已經是觸動了李俶的禁區。太子嚇得一病不起,現在李俶窩了一肚子火,恐怕就是找李心安出氣。

慕容白看了一眼房門,讓張權先回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治好李心安的傷,其餘的煩心事沒必要讓他知道。

至於李俶那邊,自己就去一趟吧!

屋門“吱呀”一聲被人開啟,一臉疲憊的尤桑走了出來,慕容白趕忙起身應了過去。

“尤桑前輩,人蠱可取了出來?”

尤桑點點頭,倒了杯水仰頭灌進喉中,回答道:“算這臭小子命大,挺了過來,現在還在昏迷,不過已經沒事了,你可以進去看看,但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

慕容白點頭,走進屋裡,就看見一條與人齊高的大蜈蚣趴在李心安的身上,幾百條觸足扎進李心安的身體裡,尼娜正往外拔著。

四周牆壁上的蠱蟲已經紛紛掉落,褪去了血色。那六盞油燈也已經熄滅,被尼娜踢在了一旁。

一見慕容白進來,尼娜笑道:“慕容公子幫個忙,把這東西弄下去,我那當家的啥也不管。”

慕容白“嗯”了一聲,走過去將蜈蚣的觸足從李心安的身上拔下來,那蜈蚣一動不動,已經死了。蜈蚣的腦袋就這麼搭在李心安的臉上,慕容白突然想到,若是李心安日後知道是這麼個光景,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一定會很有趣。

“他多久才能醒?”慕容白問道。

“今晚過後就能醒了,不過身子還是會很虛弱,需要靜養。”尼娜回答道。

“靜養多久?”

“大概一個月,一個月內不能動武,不能修煉。”

“這不行!”慕容白搖頭道,“他對李俶殿下立下了軍令狀,十天之內要查出殺死私鹽案證人的南疆蠱師,查不出來,提頭來見。一個月不動武,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慕容白想象的到,李心安會說什麼話:什麼?一個月不動武,那不是讓我死嗎?您還不如不給我取蠱呢,早死晚死都得死,我還省得等那幾天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