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紅的太陽落下了山,體格健碩的軍士抱起與人齊高與甕齊寬的鼓槌,一下又一下的敲擊在北衙禁軍衙門內的“閉門鼓”上,六百下後,街上不能再有一個人。

因為這裡毗鄰皇城,所以這裡巡查不由金吾衛負責,而是由北衙禁軍衙門出人。披堅執銳計程車兵排成一列列,從北衙禁軍府內魚貫而出,開始巡視周圍的坊市街道。

但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敷衍了事,畢竟這裡是北衙禁軍衙門,誰敢在這兒犯宵禁?

一隊北衙禁軍士兵從高牆之下慢慢悠悠的走過,等到他們轉過街角完全消失不見後,高牆之上,探出了幾個腦袋。

李心安眨動著大眼睛,看向不遠處那座燈火輝煌的北衙禁軍府,心臟“咚咚”跳個不停。

自己的“白虹”就要飲血了……

“師弟啊,全帥他們直接正面強攻北衙禁軍府,會不會太冒失了?”常玉趴在李心安身邊,憂心忡忡的道。

“沒事的師兄,全帥他們都是人精,而且我也說了,見勢不妙就趕緊跑,出不了事。”

吳鄉蜷縮在李心安另一邊,抱著他的“貫日”,出聲道:“少爺,見勢不妙的話,我們也跑吧。”

常玉瞥了吳鄉一眼,這次刺殺行動本來沒有吳鄉的事,他只要在家裡好好等著就可以了,但不知為何他非要來,說要看著李心安,而且張思遠那幾個血衣堂的人也都點頭同意,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

“那可不行。”李心安回答的斬釘截鐵,“他們只是佯攻,我們才是絕殺。如果我們跑了,姜闊海以後肯定會有所防備,再想殺他恐怕難如登天,所以此次務求一擊必殺!”

“來了!”

赫蘭小聲提醒道。

眾人遂不再言語,伏低身體,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面前的形勢。

北衙禁軍府前,站崗計程車兵打了一個大哈欠,心裡罵了一聲:他孃的!當官的在裡面花天酒地好不快活,讓老子在這裡熬夜站崗!

哈欠打完,他揉了揉眼睛,有些眼淚,眼前有些發虛。朦朧之中,他看到陰影裡走出三個人來。

三個高大人影,皆是黑衣蒙面。

“什麼人!”士兵端起長槍,厲聲喝道。

這一聲喊叫瞬間提起了昏昏欲睡的站崗士兵們的精神,鐵甲隆隆作響,寬闊的北衙禁軍府大門被轟然擠開,不知有多少北衙禁軍拿著長槍橫刀對準了三人。

李心安唇邊漾起一抹笑意。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

四個時辰前。

眾人看著攤開的複雜地圖,都是愁眉苦臉。

“一個北衙禁軍府,居然被姜闊海改得如此龐大複雜,還侵吞了周圍的民宅,面積是工部規制的幾倍,要找到他,真的不容易啊。”全萬仇感嘆道。

“其實也沒有那麼麻煩。”赫蘭開口道,“如果白天去的話,他一般就待在前院處理公務,中午在他的夫人房裡用午飯,下午要麼巡視禁軍營,要麼就去他常去的青樓喝酒,其實那個時候是最容易下手的,不過眼下出了契丹人這一檔子事,他應該不會隨意出門了。”

“除此之外,最容易下手的時間就是晚上了,晚上的時間他從來不會處理公務,而是會固定到幾個小妾房裡去,如果新納了小妾或新寵幸了某個丫鬟舞女,那麼一連好幾天都會與她們纏綿。”

張思遠點點頭,“如此一來,倒是方便了許多,只要知道他大致去的地方,稍加搜尋,就不難找出他了。”

“赫蘭姑娘,你可知道他晚上會去哪兒?”

赫蘭臉微紅,咳了幾下,道:“之前他常會去我房裡,然後就是三房的秋香,五房的玉蓮以及六房的淑怡。”她一邊說,一邊用手在地圖上一一指出地方所在。

“哦對了,之前府上新來了一個丫鬟,模樣也是不俗,她應該是住在……這兒,離我以前住的地方不遠。”

眾人看著那幾乎是在北衙禁軍府最靠近中心的地方,都犯了難。

“這些地方也太分散了,他姜闊海要是真喜歡這幾個娘們兒,乾脆聚到一個房裡一龍多鳳不就得了?幹嘛弄這麼麻煩!”

全萬仇大大咧咧的道,李心安不明所以,眾人卻都是鬨堂大笑起來。

赫蘭臉色更紅了,小聲道:“其實也不是沒有過,試過幾次,但是那麼多人,他身子吃不消……”

全萬仇瞪著他那兩隻銅鈴似的大眼,一臉驚訝,“還真弄過啊,呦呵,看來咱們這位禁軍統領挺虛的啊,那動起手來可就方便多了。”

張思遠止住笑意,壓了壓手,示意眾人靜下來,說道:“既然姜闊海不會把女人們弄到一個房裡,那麼他就必然在這幾個地方之一。只是這些太過分散,一個一個找太浪費時間。”

“少爺,你以為如何?”

李心安原本正全神貫注的聽著,想著張思遠能給出什麼辦法,卻不料張思遠突然把這個事拋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