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遠欣慰一笑。

在他們的最後邊,吳鄉不自主的握緊了拳頭。

……

通濟坊,已是宵禁時分,街面上卻是燈火通明,到處都是禁軍,舉著的火把將整個坊市變得如同白晝。

鐵甲隆隆作響,一隊隊計程車兵返回他們各自所屬的序列,領頭的副將去向帶隊將領彙報情況。

“將軍,被那個女人跑了。”

領頭將領斜眼一蹬,一腳踹在了那人身上,怒罵道:“廢物東西,一百個精銳士兵連一個受了傷的女人都抓不到,你是幹什麼吃的!”

彙報情況的副將利落的爬起來,道:“將軍,我們已經在追了,她受了傷跑不遠,我們還從金吾衛那裡調來了軍犬,順著血味兒,相信不久後就能抓到她的!”

“最好是如此!”領頭將領惡狠狠的道,這是姜大人下了死命令要抓到的人,本將在他面前下了軍令狀!要是抓不到,本將丟了腦袋,定要先把你拉下去墊背!

副將不禁縮了縮脖子,心中暗罵道:“姜闊海那個老雜毛,不去抓契丹人,讓我們抓一個府上逃跑的西域舞女,這叫什麼事啊!”

……

通濟坊內的一條街上,一隊士兵舉著火把沿街巡視。突然,一人停了下來,舉著火把往一個地方照去。

“喂,你幹嘛呢?”同行士兵見狀,不耐煩的問道。

“我看看這個地方能不能藏人,那個姜大人府上跑出去的舞女,會不會就在這兒。”

同伴順著火光看去,那是兩座房子之間的縫隙,他用手比了比,只有不到一尺寬。

“你是不是傻,這麼窄的地方能藏人也就只有貓能過去,狗都過不去!我說你是太困了腦袋糊塗了,還是想出頭想瘋了,別整天瞎想!就算真的被人找到了,功勞,也是咱將軍的,不是咱們小兵的!”

“隊長,我這不就是好奇嘛。”先前那名士兵賠笑道。

“那你覺得這地方能藏人嗎?一般的瘦弱姑娘倒是能擠進去,可姜大人你又不是沒聽說過。”

隊長奸笑道:“他府上的丫鬟舞女,那胸脯——最小都得是這麼大!”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在胸前比了個誇張的尺寸,引得眾人鬨堂大笑。

“好了,快去把這條街搜完,然後回去稟告將軍沒找到。兄弟們早點睡覺,沒必要為那些當官的忙前忙後。”

隊長拍了拍手,鬆散的隊伍再次整齊起來,離開了那個狹窄的縫隙,離開了那條街。

時間過了很久,這條街上再沒有一個人。

那個縫隙內,突然有一團黑影湧動起來。慢慢的,一個頭顱在裡面冒出。

兩隻琥珀色的眼睛仔細觀察著外面,在確定外面安全無誤後,一道倩影從陰暗角落鑽出。

那人,西域面孔,鼻樑高挺,眼窩深邃,纖細的腰肢裸露在外,一襲紅衣並不能完全蓋住她的身體,露出白花花的手臂與大腿。

只是白玉似的肩膀上,被人洞穿了一個大洞,鮮血將半邊身子都染的血淋淋的。

那女人啐了一句:“一群廢物,還想抓住我?”

肩膀上再度傳來一陣劇痛,女子臉色蒼白,捂住傷口,咬著牙邁步往前走。這裡已經是坊市深處,道路狹小且複雜,禁軍搜查過去,一時半刻不會再回來。

她聽到那些禁軍的談話,他們調來了軍犬,那些狗會沿著自己的血味一路找過來。

她要在天亮之前,找到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

不知道走了多遠,女子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她終於是堅持不住,摔倒在一處破舊的房子面前。

房屋裡面有人還沒睡,聽到外面的倒地聲,悄悄開啟了一絲門縫。隨後躡手躡腳的走出一人,把女子往屋裡拖去。

女子意識昏沉之際,呢喃道:“狗……”

她被拖進了屋,“砰”的一下關上了門,街上一片寂靜,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