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力微，飯否？

謝今年實在是忍不了泡麵的味道，想要拉著江海洋出去覓食。起初江海洋死活不同意，他來謝今年這兒本來就是來躲一躲的，現在也不知道風聲過去沒有不敢貿然出門。然而，對於三年內除了泡麵沒吃過其他東西的謝今年來說在家裡吃泡麵無疑是地獄般的折磨。現在他最想要的除了美美的睡上一覺之外就是好好的吃上一頓。

“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留你一個人在這，你覺得安全嗎？”謝今年心思已決，打定主意要出門吃飯，拋下這麼一句話給江海洋。說完起身就要出門。

一看謝今年要出門，江海洋頓時感覺失去了安全感，嚷嚷著要一起去。本來嘛，他來見謝今年是因為這些神仙不會對無辜的凡人出手，有謝今年在身旁多少能夠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說白了就是把謝今年當盾使。沒想到的是謝今年身邊居然還有一個讓龍王點頭哈腰的神仙，這也算是個意外之喜。但是對於他們這種特殊的情況，心裡又有些沒底。如果說謝今年和楊二締結了契約，那謝今年肯定會出手幫助自己；如果沒有楊二這號人物，謝今年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其他神仙也會有所顧忌不敢大張旗鼓的正面衝鋒。壞就壞在這兩個人如今關係曖昧，兩頭不著調，自己這個盤算還真是沒有底。不過不管怎麼說，跟在謝今年身邊總好過自己一個人獨處。最後江海洋還是咬了咬牙同意一起出門。

“點份外賣不就好了嗎？出什麼門啊？”江海洋嘟囔著，這是他最後的倔強了，他知道以謝今年的脾氣，決定好的事情很少能改變。他這句話一是抱怨，二是提醒謝今年還有外賣這東西可以幫助他解決不吃泡麵的問題。

外賣這東西謝今年不是沒想過，不過對於“監禁”了三年的他來說，“刑滿釋放”後第一頓飯如果是外賣的話未免也太可憐了。況且如果真遇到什麼情況，那不是正好可以檢驗這“三年”楊二對於自己“地獄”般的訓練成果嗎？

一路上江海洋走的戰戰兢兢，生怕有誰在背後偷襲。結果到了飯店裡也沒見著半個可疑人物的身影，看來是多慮了。

這滿滿當當一大桌子飯菜都是謝今年一個人點的，光是葷菜就有四個，算上兩個素菜，一碗湯，一盆飯外加兩份冷盤，好傢伙整整十個盤子。

“這麼多菜，吃的完嗎？”

“才這麼多菜，夠吃嗎？”

一陣風捲殘雲之後桌上的飯菜一掃而光，盤子比洗過的還乾淨。這可把江海洋嚇得不輕，他可從來沒見過如此能吃的謝今年，在他記憶中謝今年的飯量也就比一般女孩子大不了多少，怎麼幾天沒見食量如此大漲？這飯菜也沒有比以往可口啊，怎麼今天能吃進去這麼多，這還是那個謝今年嗎？江海洋重新打量著如此陌生的謝今年，發現幾天不見他好像壯實了許多，而且眉宇間還多了幾分莫名的氣質。

酒足飯飽之後，幾人討論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回謝今年住處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對策。結完賬剛走出飯店大門，謝今年就和別人撞了個滿懷，“對不起”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就生生地又咽了下去。原來對面走來的正是那巨靈神和一個陌生的男子。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謝今年往後撤了一步，正要擺開拳架準備迎敵，旁邊的江海洋就先發制人的開啟了罵街模式。

“我說你們怎麼老是這麼陰魂不散的？還說你們是神仙呢？做的事情別說人了，連我家旺財都做的比你們上道。就是吃頓飯的時間都不給人省心，還玩跟蹤？你們是玩尾行的痴漢神仙嗎？我……”罵街模式下的江海洋果然厲害，把對面說的一愣一愣的。尤其那個陌生男人，一看就是個臉皮薄的，聽著這些不堪入耳的話自己就先臉紅了起來。還要他身邊的巨靈神出言安慰。“大人莫氣，這是那小兒黃口白牙地胡言亂語，切莫往心裡去。”

謝今年從江海洋的字裡行間得出了一個結論，欺負他的也正是面前的這兩個人。這下好了，新仇舊帳可以一併算了。

“好你個黃口小兒，居然出言不遜。不是，大人你別臉紅啊，你一臉紅不就顯得咱們有問題了嘛。”巨靈神一邊和江海洋對罵一邊還要安慰身邊的男人，此情此景甚為滑稽。

江海洋一看有機會，拉著謝今年就想跑。結果反應過來的男人一伸手，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座小金塔，對這塔唸唸有詞。一看這情形，龍王大叫一聲不好，急忙扯住江海洋的袖子。結果還是沒來的及，江海洋直接一頭撞上了一堵牆。撞的七葷八素的他有些懵，伸出手摸了摸，這哪裡是什麼牆啊，這看不見摸得著的東西也能叫牆？這空氣牆分明就是一座結界。

“好你個小娃兒，竟敢對老夫如此出言不遜。幸虧老夫心性堅韌，不然就著了你的道，亂了道心。”這話說得就好像剛才臉紅掩面得不是他一樣。世間竟有如此之人，說臉皮後吧，又經不住一點罵；說臉皮薄吧，又如此厚顏無恥。

一旁的謝今年開口對江海洋說到：“這估計是‘三十三天黃金舍利子七寶玲瓏塔’外放的‘七寶玲瓏境’，對面這位估計就是託塔李天王了。”看來在爛柯別境中，楊二並沒有少給他普及這些關於神仙得知識。

“沒錯，沒想到你肉眼凡胎居然還能認出此等術法。要我說這都是你的功勞吧。”李天王這話看似是對著謝今年說的，實則斜眼瞟向楊二，這才是他真正關注的人。

楊二順手從店門口拿起一把椅子，坦然坐下，翹著個二郎腿對託塔李天王說：“今天我可不會動手，你放心吧。我就是來看熱鬧的。”此話一出，李天王的眉頭就舒展開來了，他知道楊二是個什麼性格，他說不出手就斷然不會出手。然而天下的事就是如此，幾家歡喜幾家愁，李天王這算是放心了，江海洋那邊都快哭出來了。原本他就把楊二當作此次的靠山，結果別人就一句“不出手”，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嘛。再看謝今年，這小子都做好打架的架勢了，鐵了心要趟這趟渾水了，也沒辦法把他當擋箭牌使了。再想想剛才自己仗著有楊二在，罵出的那些話，怎麼想自己今天都算是交代在這了。“媽呀，孩兒不孝，看來今天就要交代在這了。估計以後也沒機會承歡膝下，也沒機會讓您抱上孫子了。可憐我一世英名，到頭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還說讓我媽抱孫子，真是個天大得笑話。都是你們兩個臭不要臉得害得……”江海洋到這個時候了，還亂七八糟得說了一大堆，把困在結界中得幾人都說的心煩意亂的，時間如此婆媽的人也算是少見。

謝今年看江海洋如此洩氣，好心安慰道：“不必太過擔心，如果沒有絕對強悍的力量打破結界的話，就只有兩種辦法可以逃出這七寶玲瓏境了。要麼讓李天王自己解開這結界，要們從他手裡搶下這玲瓏寶塔。”

“說了等於沒說，你覺得哪一個辦法是我們可以行得通的？”江海洋聽完謝今年的辦法不禁翻了個白眼。自己還好說，至少已經和龍王締結了契約，現在有神仙幫忙多少算個戰鬥力。楊二不來幫忙就算了，謝今年一個凡人還要參戰當個累贅，這不是瞎胡鬧嘛。多想無益，他還是決定拼了，至少搏一把還有機會，不搏的話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心隨念轉，江海洋一咬牙，一跺腳，以丹田之氣喝出一聲“請神”，此聲猶如洪鐘大呂，氣勢渾然彷彿驚濤拍岸，很難想象這麼一嗓子是由乾瘦如柴的江海洋吼出來的。再看龍王，早已化作一陣青煙鑽入江海洋的眼耳口鼻之內。

不消片刻，等江海洋再抬起頭時神態與先前判若兩人，眼蘊金光，劍眉怒立，周身又有水汽縈繞，此時的他已不再是骨瘦如柴的江海洋，而是東海龍王，那個四海龍王之首——敖廣。

謝今年回頭問楊二：“我看他們這‘請神’怎麼不需要掐訣唸咒，這麼隨意的嗎？而且怎麼還是鑽鼻孔，嘴巴，耳朵眼什麼的？總覺得有些噁心啊。”

楊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悠閒的回答著謝今年的問題：“本來就很隨意的啊，不然等你結印打手勢的時候，別人早就攻過來了。而且萬一唸咒唸錯一個字，還要重新念不浪費時間嗎？還有不是每個神仙附體都是像他們一樣的，有的就很簡單，有的就喜歡有點儀式感。”

謝今年一邊聽著楊二的解釋，一邊觀察著對面的動向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這時候巨靈神發話了：“小子，上次讓你跑了，這次你又自己送上門來，可別怪我沒給過你機會。”這話怎麼聽都像是電視劇裡那些反派角色說出來的，真不知道這些神仙看過電視沒，一句話就把自己給說成反派模樣了。

巨靈神再無半句言語，緊握雙拳搭起了拳架。相比於上次，這次謝今年能夠看地清楚眼前的形式。此時的巨靈神蓄勢待發，氣勢滂沛，一股威壓撲面而來。這邊謝今年也做好了應戰的準備，隨時準備接下巨靈神那蓄勢一擊，雙方都像是搭弓上弦的箭一般，只待時機一到便可離弦而出。

率先出手的是巨靈神，只見他雙腳一個發力，縱身一躍，身型高大的他去勢洶湧且迅猛，朝著謝今年方向就飛掠而去。這一躍，聲如雷霆，勢如波濤掀起一陣風壓，原先站立的地方被掀起一片煙霧，等煙霧散去才能看見水泥地上留下的腳印早已踏進地面一寸有餘，腳印周圍也佈滿了大小長短不一的龜裂細紋。沒錯，水泥地沒有應聲斷裂，而是被硬生生踩出一個腳印，由此觀之其功力是何等的深厚。

再觀謝今年，只見他不退反進，左手成掌格於胸前，右手握拳置於肋下。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被巨靈神看在眼裡，不由心想：“看這架勢，這小子是想以左手格擋我右拳的攻勢，再以他右拳攻我中門。如若我打出左拳，以他身姿斷然難以化解。小子還是太年輕，過早就擺開仗勢。雖說以我之力一擊即可結束戰鬥，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萬一其中有詐……”心念電轉之間，原本把雙拳收於胸口兩側的巨靈神開始向左轉動上半身，左拳明顯向後收緊。待他衝到謝今年面前的時候，遞出左拳，力發千鈞，排山倒海之勢直取謝今年面門。

“砰”的一聲，場中爆發出一陣悶響，這是巨靈神一拳打中謝今年的聲音。被這炮彈般的一拳砸中的謝今年本應倒地不起，身死道消。結果讓人大跌眼鏡的是，他並沒有倒下，而且不僅沒倒下，甚至都沒後退半步。巨靈神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拳被謝今年同樣以一拳之力生生給截下了。

謝今年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容對巨靈神問到：“力微，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