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功考(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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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要到孟冬了。孟冬之時,朝廷依照慣例,為三公以下賜錦,名曰“授衣”。所賜錦衣花色,依照班階不同,各有區別。百官自“授衣”之日起,可以穿著錦襖三日。
功考如期舉行。
金陵城中,這幾日熱鬧非凡,不論貧賤富貴,皆如過節一般開心。只因在城中有兩件大事發生,其一是功考,其二是招賢。
關注功考的,皆是世家子弟,也有些寒門子弟。而關注招賢的,則是寒門以下的眾人。
功考由禮部主持,神武皇帝親自到場觀看,盛況空前。在東校場比試騎射,在禮部秘書監比試策論。
參加功考的袁氏子弟,共有一百二十七人,皆是精心妝扮了一番,一個個面如冠玉,胯下銀鞍駿馬,身背雕弓羽箭,竟然一掃脂粉之氣,多了幾分年輕人的朝氣。
神武皇帝看了,暗自點了點頭。
尚書令宇文建木,恭恭敬敬地向神武皇帝稟告,參加功考的一百二十七名子弟,已經盡皆準備就緒,可以開始考校騎射。
神武皇帝便開口道:“那就開始吧!”
宇文建木便向禮部尚書示意,禮部尚書見狀忙走到臺前,高聲宣佈騎射開始。禮部尚書話音一落,號角鼓聲便響了起來。
這號角和鼓聲一響,東校場內竟隱隱有一絲肅殺之意。參與騎射考校的子弟,忙打起十二分精神,考校開始了。
當先上前的幾名子弟,執轡而行,端居馬上遙遙地向神武皇帝致敬,神武皇帝微笑著點頭。
子弟們策動坐騎,逐漸提高了馬速,要在二十息之間,從馳道上飛馳而過,側向射中一百步開外的箭靶。
轉眼之間,幾名子弟已經魚貫而行,在馳道上奔過。當先一名袁家子弟,騎的是一匹棗紅鐵騮馬,馬是好馬,人也精神,一時引來一片喝彩之聲。
那子弟從背後箭壺中取了三支箭,側向挽弓之時,兩手鬆開馬韁,鐵騮馬向前竄出時,身體晃了一下,急忙去抓韁繩,想要穩住身形,手中落下了兩支箭矢。
那子弟穩住身形之後,只能將僅餘的一支箭射了出去。鐵騮馬壓著二十息的未尾,衝過了終點線。只是那射出去的一箭,擦著箭靶飛了出去,並未中的。
隨行的家人、圍觀計程車子,有惋惜不已的,有譏笑嘲諷的,不一而足。
鐵騮馬之後的數後子弟,表現也是平平,只有一人在二十息之內,射中一支羽箭。其餘人等,要麼超出時限,要麼三支箭全部射空。
袁弘的臉色陰晴不定。既羞憤於子弟的表現,又暗自琢磨著是否因此,可以不用將家族產業劃分出去。一時之間,竟不知是該怒還是該喜。
神武皇帝並未在意這樣的,只是對站在一旁的高公公吩咐了幾句。高公公勾著身子,連連點頭稱喏,轉身領命去尋宇文建木。
宇文建木聽了高公公的轉述,微微一愕,隨即明白了過來。起身宣佈暫停考校,命人將麋鹿靶換成了豹靶,又命人將靶位移近了五十步。
正在眾人不明所以之時,宇文建木大聲宣佈:“諸位王公大臣,諸位世家才俊,這功考之法,其目的是鞭策勳貴子弟,莫忘祖上武功,並非是為了選拔軍中射鵰手。故而陛下有旨,換麇鹿靶為豹靶,改百步為五十步,將二十息延長為五十息。剛才算是習練,現在考校正式開始。”
麋鹿靶,乃是王公子弟習練的標準靶,靶頭較小,與軍中箭靶尺寸類似。而豹靶則是王公大臣所用,尺寸比麋鹿靶大了一倍不止。
隨著宇文建木的宣佈,剛剛還垂頭喪氣的袁家子弟,爆發出一陣“陛下英明神武”、“陛下萬壽無疆”之類的呼喊聲。
袁家的長房長孫袁清,也在旁觀考校,剛才看到騎射出奇的差,他還在暗自竊喜,畢竟這些子弟若是功考透過,分走的將是他的權益。
只是未曾想到,轉眼之間,剛才的考校不作數了,要重新來過,又是換靶,又是縮減距離,這是赤裸裸的放水作弊行為,只是這作弊之人是神武皇帝,並且又得到參試子弟的擁戴,袁清縱有一萬個不滿意,也只能隱忍在心裡了。
從新來過之後,明顯的要好了許多。子弟們穩穩地策馬而過,不慌不忙地將三支箭射出,再瀟灑地跑過終點。大都能射中一兩支,也有少數射中三支的。
每當有人射中三支時,其家人、親朋友必然高聲喝彩,子弟本人也是得意非凡,縱馬一番馳騁,揮舞著手中雕弓,向眾人示意。
在場邊的人群中,太原公主慕容飛燕一襲紅妝,騎在一匹青驄馬上,輕眉、慶宗等人陪侍在一旁。
輕眉對場中諸子弟的表現,頗為不屑,每每有人射中三箭,縱馬炫耀時,她的神情更多了一些鄙視之色。最後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這梁國真是沒人了!”
飛燕笑著看了看她,轉頭問慶宗:“慶宗,你覺得這箭射得如何?”
慶宗眼睛盯著場中子弟,說道:“好,非常的好!”
輕眉一聽這話,柳眉倒豎,叱道:“慶宗,你是眼瞎了還是手殘了?這也能叫好?在我大燕國子弟中,誰若是把箭射成這樣,家中父老也該替他羞臊。”
飛燕道:“輕眉,你這丫頭,就不能等慶宗說完?成天毛毛躁躁的,將來如何嫁人?”
輕眉自幼便陪伴著飛燕,名為主僕,實際上與姐妹無異。加之燕國風氣質樸,並無梁國那麼多禮數,是以輕眉在飛燕面前說話,向來無遮無攔。
“殿下,飛燕自然是陪嫁的丫頭,等到殿下與某位皇子成親,若是沒忘了輕眉,賞輕眉一個名份就是,若是看不上輕眉,把輕眉賞給乞兒也可以。”輕眉小聲與飛燕戲鬧。
飛燕賞了她一個白眼,道:“我把你賞給慶宗,你可願意?”
一句話說出,慶宗的臉騰地變得通紅。輕眉也一下慌了手腳,忙道:“我才不要跟這個眼瞎手殘的人。”
飛燕笑著看了看二人,也不再逗趣,問道:“慶宗,你說說,怎麼個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