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裡,呂老道一連算了三卦,可每一卦的卦象都大不一樣。

“真是怪事,今日的卦象怎麼會如此的混亂。”呂老道不解地說。

“天機混亂?難道今日是推衍宿荒之日?”方朔問道。

呂老道搖著頭說:“宿荒之日不在今日,明年開春之時才是。老夫鑽研此道多年,每逢推衍宿荒之日便會於自家洞府靜修,錯不了。”

“既是如此,那為何今日天機混亂呢?”方朔輕聲問道。

“老夫不知,這水陸道會的日子是多月以前便定下的。老夫也早已測算過了,本月這幾日應該都是黃道吉日呀。”呂老道揪著長鬚道。

“道長可曾在以前遇到過與今日一樣的狀況?”方朔又問道。

收起三枚銅錢,呂老道開口說:“那倒是也遇見過幾次,可那幾回不是碰上了大亂,就是遭了梅丫頭的戲弄。方朔,既然天機不明,我勸你還是先待在東海莊一段時日吧。最近幾日,你都不要下山了。”

方朔起身施禮,謝道:“多謝道長,小子謹記。”

“你小子又來了,去,有事忙去吧。”呂老道揮揮手,嫌棄道。

方朔輕笑了一聲,再次拜謝,這才離了涼亭。

等方朔走後,呂老道又摸出銅錢,看了兩眼,嘀咕道:“怪事。”

東海莊依著臨滄山,其各處地勢高低不平。

方朔下了兩座閣樓,一路問,正準備去何顏的小院囑咐他一番。沒成想,此時,何顏還沒回來。

院子裡,伍思安手裡捧著一卷書,正來回踱步地看著。

方朔打了聲招呼道:“伍道友,什麼書看得這麼入迷啊。”

伍思安轉身一看,忙回禮道:“方兄,你怎麼有空來我這兒?”

“我是來找何顏那小子的,想不到,他還沒回來。”方朔笑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必,何兄定然是正與梅姑娘說話。所以,他才未回。”伍思安笑了一聲,繼續看著書道。

方朔奇道:“何顏那小子連這個都跟你說了?”

“何兄是個快人快語的妙人,我與他所聊甚多,但他提及最多的人,還是東海盟的梅姑娘。他跟我說,他是為了梅姑娘才決意修行的。何兄的這份痴情,真是叫人動容。方兄定然也與我一樣,這才會帶他去玄嶽山拜師的吧。”伍思安合上書道。

方朔聞言,不禁苦笑道:“唉,真是的,何顏這小子,簡直是口無遮攔,什麼都往外說。”

“何兄他心無城府,為人爽快耿直,是個能真心結交的朋友。方兄與他的手足之情,真是讓人羨慕。”伍思安稱讚道。

方朔重重地哼了一聲,板著臉道:“就那小子,我還跟他手足之情?笑話。伍兄是才剛認識他,等過個幾日,這小子的真面目一露出來,你就知道了。他根本就是一塊黏在你身上的狗皮膏藥,掙不開,是甩不脫,煩的要人命。”

伍思安聽完方朔這番話,樂得大笑,過了半天才說道:“方兄啊,雖然你口口聲聲地在說何兄的壞話,但殊不知,這其實恰好坐實了你與何兄的手足情誼啊。”

方朔一下就楞住了,憋了半天,也與伍思安一起大笑了起來。

左等右等,還是沒等到何顏,方朔就在院子裡與伍思安聊了半天,直到天色已晚,才辭別了伍思安,回了自己的小院。

沒想到,方朔剛進了院子,又碰上了林常。

這一回,林常十分的客氣。

一見方朔回來了,他忙施禮道:“見過方道友。”

“林道友?請問林道友可是有事相告?”方朔問。

“梅老先生吩咐,得冀州北斗宮公羊先生相邀,他要與一眾老友去冀州一遊,想問方道友是否想要同去。”林常低首問道。

雖說梅前輩相請,方朔不好回絕,可既然呂老道勸告方朔近日不要下山,方朔便婉拒道:“梅前輩要與一眾道友去冀州一遊,在下若是同去,豈不是有些掃了他們的興。還望林道友轉告梅前輩,就說,前輩的好意,方朔心領了,在下就不去了。”

“請方道友放心,在下一定轉告梅老先生。此時天色已晚,在下就不再打擾方道友的修行了,告辭。”林常施禮道。

送別了林常,方朔把木凳搬回了屋裡。自薛青鍔離開以後,東海盟沒有安排別的修士住進此院,方朔就獨得了這間屋子。

坐在屋內小桌旁,方朔倒了杯水。身邊沒人搭話,他一時有些不太習慣。此時,日落西山,陰陽交替,方朔便靜思修行起來。

一夜無事,辰時一過,方朔才從屋裡走出來。

記得梅言煥說過,今日水陸道會,全真道會有一位前輩來此講經,方朔便早早地從臨滄崖上了雲海上的觀海閣。

梅言煥與梅依青早就到了,兄妹二人齊施禮道:“方兄早。”

“在下慚愧,不想兩位早就到了。”方朔輕笑回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