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朔連夜下了孤山,何顏送他,一直來到山腳的馬車旁。

“行了,意思意思就成,你趕緊回去吧,還是早點兒學會《神武煉真》要緊。”方朔擺手辭別道。

“那好吧。老方,你見著我爹孃後,別說太多,他們要是問起來準沒個完。給你什麼東西,你也別帶上。都這麼大了,他們還只記得我小時候愛吃什麼。這些銀子你拿著,買好了酒,再弄些煮水樓的菜。回來了,咱們好好吃一頓。”何顏在後邊兒低聲道。

解開韁繩,上了馬車,方朔只喊了聲“走了”,便駕著車回去了。何顏揮了揮手,獨自上了孤山。

是夜,明月高懸,亮如白晝。

走了數里路,除了馬車的顛簸聲,馬蹄聲,就只有草叢蟲叫了。沒了何顏在一旁問東問西的,方朔覺得很不習慣。

“何顏這傢伙是個事兒精,有他在旁邊兒,總讓人耳根子不得清淨。可這會兒,就剩下我和你這馬兒,卻又覺得太過冷清。馬兒呀,馬兒,你又不會說話,我這一路上好不無聊啊。”方朔煩悶道。

由著馬兒自己走著,方朔倚在車門上,閉目靜思了起來。

何顏悶悶地回到山上,李老道此時正哼著曲兒,喝著最後一罈酒。

看何顏回來了,李老道招呼他道:“顏小子,你怎麼跟失了魂兒似的。朔小子下山了,這麼值得高興的事兒,該好好慶祝一番才是。來來來,喝酒喝酒。”

“師父,我現在哪兒有心思喝酒。說起來,這還是我頭一次出遠門兒,真不知我爹孃會如何擔心。”何顏傷感道。

李老道勸他道:“哪有兒女不離家的,人這輩子,總不能一直待在自己爹孃的羽翼之下。別再多想了,來,陪我喝一口。”

“算了,師父,我還是回屋去待會兒吧。”何顏低聲道。

見何顏一副沒精神的病樣兒,李老道急道:“我說你這孩子,怎麼沒個年輕人的樣子。去把《神武煉真》拿來,我來好好教教你,該怎麼練。”

“現在?”何顏問。

“費什麼話,快去!”李老道大叫。

“哦。”一溜小跑,進屋拿起《神武煉真》就跑,何顏趕忙伸手遞到李老道跟前。

李老道一手拿著酒罈子,一手對著玉簡輕輕一指,整篇篆文都浮現出來。

“聖尊妙經,萬物有性,雨化得命,陰陽首靈。”李老道照著篆文輕聲唸了幾句,嘖嘖兩聲,喝了口酒,張嘴罵道,“這《神武煉真》什麼破玩意兒,怎麼亂七八糟的,是誰寫的。”

何顏聽得清楚,差點兒一口血噴了出來,失聲道:“師父,您不會也看不懂吧。”

李老道臉色一變,哼了一聲,高聲道:“笑話,我會看不懂?不過是小小的一篇煉體之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寫得是什麼。老道只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有點兒忘了而已。你還有沒有其它玉簡,你都給我拿來,我一篇一篇地講給你聽。”

“師父,你不會是想趁方朔不在,把那些玉簡都拿去換酒喝吧。”何顏試探地問道。

“放屁,老道我可是玄嶽山掌門,那些東西只是叫朔小子暫時代為保管而已。當著你的面兒,我會幹那種偷雞摸狗,有失身份的事兒嗎?啊?真是笑話。”李老道聽得大怒。

“那……”何顏話還沒說完。

李老道打斷他道:“你那什麼那,還不趕緊去把那些東西拿來。”

湊巧的是,方朔走時,不知是不是忘了,一桌子的玉簡,沒有帶走。

何顏一邊兒收拾,一邊唸叨:“方朔啊方朔,你怎麼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啊。這些東西你怎麼就忘了帶走呢。要是師父全要了去,你可別找我要啊。”

抱著一堆玉簡,何顏跑到李老道跟前。

嫌一個一個地看太麻煩,李老道一揮袖子,十多個金漆玉簡排成一行,懸在半空,再一揮衣袖,所有玉簡都顯照出全篇篆文來。

指著一篇篇篆文,李老道得意道:“顏小子,你可看好了,這些都是本門不傳之秘。這《太上玄天道契咒經》,你若練成,能看破生死,洞悉天機,必定神鬼莫測。這是《混元應化雷訣》,修到極致,便是位列九天雷部裨將,那也沒什麼問題。還有這《水火參元凝丹真要術錄》,煉丹手法巧妙,而且丹方無數,再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