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朝聽得大怒,破口大罵道:“好你個朔小子,真是反了你了,你,你真是大逆不道,你欺師滅祖,你,你好大的膽子。”

方朔看都不看李老道一眼把兩手籠在袖子裡,毫不在乎地說:“老頭兒你別把大逆不道這麼大帽子往我身上扣,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你呀。真要論道,欺師滅祖的人又哪裡輪得到我啊。”

眼見的風聲不對,何顏趕忙來勸:“老方,你這是幹什麼呀,能不能少說兩句。師父你別生氣,我這兒還……”

何顏話還沒說完,方朔一把扯住何顏的胳膊,把何顏拉了過來,邊動手嘴裡邊說:“何老弟,打今兒個起,你就是我師弟了。咱們按照玄嶽山的規矩,先給你添份入門大禮,再給你好好說道說道山上的規矩。來來來,咱們進屋慢慢兒聊。”

方朔三兩下就把何顏拉進屋裡,轉身就把門關上了。

李衍朝一下被擋在外邊兒,氣得是兩手亂舞,嘴裡頭全是“逆徒”之類的詞兒,不停地罵。

把嘴說幹了,順手就拿起酒罈子解渴。剛灌進一大口,李衍朝猛地想起來,三罈子酒就剩下一罈半,趕緊又把手裡的酒罈子封起來。也不管地上的泥濘,李老道就著一躺,枕著空罈子,懷裡頭抱著兩,哀怨傷懷著。

小木屋裡,何顏一被方朔鬆開,就開始拍手著埋怨起來,走過去又走過來地繞圈,急得冒汗地說:“方兄啊,你說你這是做什麼呢?把師父氣著有什麼好處啊?我不管你跟師父有什麼恩怨,別扯上我行不行?有什麼事咱不能好好地說嗎?你把師父惹生氣了,還能有咱們的好果子吃。好好地拜師,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你看看師父氣的,又是大逆不道,又是欺師滅祖的,這這這,這如何是好啊。”

方朔譏笑道:“呦,剛拜了師,這還沒一盞茶的功夫,你是張口閉口都是師父的,怎麼叫得這麼起勁兒呢。”

“尊師重道,尊師重道你懂不懂。”何顏停下來,對方朔用力拍著手道,“你沒聽見剛才師父罵的話呢,弄不好是要逐你出師門的,你還不當回事兒。真要難堪起來,到時候我也要被牽連的。”

方朔好似一點兒也不擔心,拾掇好一條長凳,大馬金刀地坐下,輕拍衣襟衣袖,慢條斯理地說道:“你急什麼,真要把我轟出山門,也跟你帶不上關係。李老頭巴結你還來不及呢,哪兒捨得把你這座金山趕走啊。再說了,老頭子也不能把我怎麼樣。算了,這事兒以後再說。老何,你先想想,將來的路你要怎麼走吧。”

“嗨,我還能怎麼走,師父正在氣頭兒上,怎麼可能教我修行的本事。這下我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我還想著去泗水見梅姑娘呢,這下等要到猴年馬月,到時候我鬍子白了,黃花兒菜都涼了。”何顏急得跺腳。

“都跟你說了,你急什麼。老頭子不教你,我這個大弟子還能不教你嗎?”方朔笑道。

“大弟子,你是大弟子?”何顏問。

方朔答:“對啊,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老方,你老實跟我說,你們玄嶽山這一派到底有多少人?”何顏疑道。

方朔伸出三根手指說:“三個人。”

何顏又問:“我還有位師兄,他人在哪兒呢?”

方朔一懵,反問何顏道:“李老頭就我們倆徒弟,你哪兒還有位師兄呢?”

“你說的三個人,是我們加上師父?”何顏不相信。

“對啊。”方朔道。

何顏聽得腳下發軟,也找了一條長凳坐下。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捂著胸口,何顏尋問方朔道:“咱們玄嶽山是什麼時候淪落到這個地步的?”

“淪落到這地步?這兒怎麼了,不好嗎?咱們玄嶽武當山那可是天下道教幾大牌面之一。你不是也說了嘛,修行之人不求身外之物。”方朔勸解道。

“不求身外之物不錯,可是哥哥啊,你什麼時候聽說過香火鼎盛的名門大派只剩下師徒三個人的?何況我還是今天剛拜的師。眼下咱們玄嶽山的香火都快斷了。你說這也好嗎?”何顏幾欲流淚。

直起腰板,環掃木屋,這四周陳設跟方朔在陵泉的家當是一模一樣,何顏只得搖頭嘆道:“你倆真不愧是師徒啊。”

方朔笑道:“哈,你還有心情在這兒說風涼話,可見咱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