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莫行走入內堂發現人亦不少,正中一個主位,硃紅的後牆供奉著達摩祖師的畫像。左右兩派各四個楠木座椅,上鋪棉墊。李顯嶽端坐主位,左側是喬沛,傅昭,王志。右側座位上卻做著兩個不認識的人,一人身著青色官袍,上繡彪獸,約莫是六七品官。另一人則是身著綠色的官服,頭戴烏紗帽,補子繡鵪鶉,看來是個九品官。

徐莫行進門拜會李顯嶽後,李顯嶽皺紋縱橫地笑呵呵道:“曹典儀,樊指揮,這便是我提過的新提拔的人才餘步行。步行,我來與你介紹一二。這位是周王典儀所的曹典儀,這位周王親信家將樊百戶。”

徐莫行上前恭敬地拜會二人,此二人雖然官不見得多大,可畢竟是王府內使,可以直達周王天聽,輕易怠慢不得。

那曹典儀精瘦模樣,兩撇鼠須外伸,眼睛咪窄,感覺頗為賊眉鼠眼。此時正捋著自己的鼠須目露精光的打量著徐莫行,只是略微點頭,一言不語。

“都說這餘副統領智勇雙全,力挫賊人,如今一看果然是精神抖擻,步伐沉穩如落地生根。”一旁的樊百戶面容黝黑,臉上有一處傷疤,生的健壯。他是個武人,自然能看得出徐莫行是個練家子。他生來直爽,習武之人惺惺相惜,故而忍不住出言道。

徐莫行客套兩句便回到了左側最末座,坐下來,看著李顯嶽,聽候他的吩咐。

“今日邀諸位前來,想必大家都已清楚,周王殿下歷經磨難,否極泰來。如今重開王府,需要調集我陳留馬場馬匹三百匹以充作儀仗之用。”李顯嶽飲了一口茶,“由於馬匹數量眾多,所以這次由傅昭領隊,差一百人護送,由王志,餘步行協助傅昭,由喬管事點撥人馬,屆時周王也將差出人手由樊百戶帶領,以助我凌波運馬一臂之力。這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諸位統領,還望戮力齊心,莫要出半點差池。”

徐莫行點點頭,心道果然是個大事,沒想到自己上任來第一件事便是給周王運送儀仗馬匹。這以獸作為儀仗在大明盛行,所以錦衣衛裡專設了一個馴象司,專門由象奴調養大象以充當天子排場。

“步行,對於押送馬匹之事,傅昭與王志已是家常便飯,你頭次出任此職,你只需要從旁協助他二人即可,聽候他們的吩咐,向他二人多請教些。”李顯嶽又看著徐莫行溫聲道。

徐莫行作揖振聲道:“屬下定當竭盡所能輔助二位統領。”

李顯嶽淡笑的撫撫鬍鬚,“日子便是定在十一月初一,便是十日之後。你們三人要謹記,馬匹事重,要提前一日前往馬場,將仲孫先生挑選出來的馬兒編排入隊,第二日一早便要押送至周王府。”

三人皆是抱拳稱是,這次表面上是幫周王儀仗之用,實際上週王重開王府是奉了朱棣聖旨,這裡的一舉一動他豈能不知?若是辦的妥當,凌波不單在周王心目中的地位將大大提升,若是上達天聽,日後在開封及河南府行鏢做事,影響力將更為壯大。周王雖然位尊,但由於限制藩王出行,他的影響力也只能遍佈在開封府一地,而朱棣卻是天下之主,誰能不眼紅?替周王做事便是替皇帝做事。做生意的,就希望把生意做得越來越大,不止河南一地,最好整個兩京一十三省都要插滿凌波的旗幟才好。

李顯嶽又吩咐了幾句,便算是交代妥當了,各司其職。

那賊眉鼠眼的曹典儀終於開口道:“李行主有勞了,這儀仗之事本應由我們王府護衛全權負責。你也知道,王爺自雲南回京重開王府,賞賜不斷,可這護衛卻是遲遲沒有下撥。如今王府官員,歌女樣樣俱全,唯獨缺少護衛,就樊百戶這幾十號人還是多年跟隨周王的老人,所以此番還得勞煩凌波鏢行加派人手。”

李顯嶽擺擺手笑道:“曹典儀,見外了。我凌波本就是為周王做事,馬場也是朝廷的馬場,周王需要馬匹,我凌波自然是義不容辭,職責之內。”

兩人一陣寒暄,不多時眾人便退出了書房。

徐莫行回房的路上一直在琢磨,這明代的王爺,也不見得是好事,位尊權卑當真不假。這周王被建文削藩以後,又被反對削藩的燕王救了出來。可當初反對削藩的燕王做了皇帝,卻又作出和建文一樣的削藩行動,只是緩和了許多,例如這周王,重開了府邸卻遲遲不撥派護衛,藩王三護衛,少說也有幾大千人,可這偌大的周王府卻連數百個護衛都抽到不出來,可見兵力寒酸。這也是朱棣對於藩王們明升暗貶的馭人之術,既不激進也不放過,溫水煮青蛙。

這權謀機斷,果然還是朱棣的拿手好戲,那老好人建文帝怎麼玩的過他叔叔?

回到房內,發現李清影二人還未走。看著兩人好奇寶寶的目光,他也不打算隱瞞,“行主安排了我與傅昭,王志下月初一去陳留馬場為周王押送馬匹,我也算養傷結束,正式上任了。”

“那如此說來,你便能教我們武功了!是也不是?”李清影靈動一笑,激動到。

徐莫行點點頭,“是,但是不能在這凌波李府罷?這人多眼雜,玩燈下黑你也不怕你姐姐收拾你?”

“是哦,那去哪兒呢?”李清影猶豫道。

“陳留馬場。”

“仲孫先生那裡?”

“對。”

李盡災好奇道:“仲孫先生那日那般態度,餘大哥你還敢去?”

“我想,很快應該便有訊息了。等著吧,盡災。接下來很長段日子,白日我會在陳留馬場待著。”

“哦?難道仲孫先生?”李盡災疑惑道。

“好!一言為定!陳留馬場見!”李清影卻不猶豫,風風火火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