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南夏季的雨總是如此迅猛,彷彿將整個夏季的雨水都傾注在了這小小的確山縣城。

照後世來說,確山處於亞熱帶季風氣候,夏季的雨水是大大超出人們所預料的。

只是彷彿如此磅礴的大雨並未給習以為常的確山百姓絲毫的困擾,各行各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暗沉的天色過得十分快,白天陰沉沉的一整天,不知何時竟又入了夜。

接連一日一夜的大雨讓得確山縣多處內澇,大街積水處處,沒有青石板磚的地方淤泥翻起,泥濘不堪。

大牢內,這一整日老怪物的傷勢都漸漸加重,發燒也反反覆覆,想來應該是因為傷口感染所致,情況不容樂觀。

徐莫行皺著眉頭,這一日只有他照顧老怪物。說是照顧,其實也沒別的方法,只得不斷幫老怪物冷敷喂水之類的事。

此時徐莫行蹲在老怪物身旁愁眉道:“前輩,你的傷勢如果再不救治,只恐怕……”

老怪物吃力的睜開乾枯的眼皮,無力的回應道:“回天乏術,我傷勢太重,自我進了這個大牢就是一場死局,神佛難救。”

徐莫行急道:“前輩,可您不該落得如此下場!你這麼多年出生入死靖難有功,可臨了連口乾淨的水的喝不上,小子真是替您不值啊。”

老怪物釋然的笑道:“這不怪我的同僚,亦不怪陛下。出生入死,衝鋒陷陣,本就是身為錦衣衛的本職,當年我隨燕王自燕京起義的那一刻開始,便想到了一切的可能。”

徐莫言埋著頭沉默不語,老怪物看著他又道:“功成之後,燕王曾予我官爵,可我自喪子之後便無心廟堂之高,自此便匿去。”

徐莫行感慨道:“能夠讓前輩如此厲害的人物能夠對其忠心耿耿,雖死不悔。看來那陰成祖果然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那老怪物楞道:“成祖?你是說太祖爺麼?小兄弟誤會了,我曾經效忠的燕王殿下,也就是如今上位。”

徐莫行尷尬笑了一笑:“是,我說的也是當今上位。一時嘴笨說錯了。”一句話給帶過去了。

正說著又將一塊剛洗淨的冷布搭在老怪物額上,老怪物緩聲道:“小兄弟,認識數日還不知你姓甚名誰?可否告知老夫?”

徐莫行看著老怪物道:“晚輩名叫徐莫行,莫如的莫,行運的行。”

老怪物微微的唸了幾遍點頭道:“徐莫行,徐莫行,好名字。人品卻也是上佳,心底純善。”

徐莫行嘿嘿尷尬道:“前輩謬讚了。”老怪物話鋒卻一轉道:“可在這暗流湧動的大陰朝,光靠心善你將會是第一個死於非命的人。”

老怪虛弱中卻顯得一冷,倒把徐莫行驚了一下。

徐莫行耷拉著頭道:“晚輩知道自己既無萬貫家財,又無高陰武功。行走在這裡幾乎就是待宰的羔羊,只是晚輩自小從未學過任何武功,連起碼的底子都沒有。”

老怪物聽罷後兀自若有所思的抿嘴淡笑了一下道:“武功根基固然從小牢固才是上上之選,但與人交戰時氣勢血湧更為重要!你氣勢強上一分,敵人便弱上一線,此消彼長間,局勢已然悄然改變。”

老怪物停了停又道:“與人生死相搏之時便需要有一種有死無生的氣勢,一般來說交手之時能發揮出平生所學之五六成便已是不錯,氣勢若能到達頂點則能將平生所學發揮道極致,氣勢弱了膽怯了,便不能發揮平生所學之一二,如此一來反而勝不了本就弱於你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