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兄弟情深
章節報錯
陳爾雅的手緊緊捏著那封信,薄薄的信紙被陳爾雅揉皺,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把那封信藏了起來,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他知道,如果現在去向人求助,不但救不出陳子睿,以楊瓊妃那個狠毒的女人的手段,陳子睿會被她折磨的生不如死,他不能讓這個跟自己流著相同血液的少年受罪。
他站起來,長身玉立,在原地踱了幾步,思量片刻,終是下定了決心:“看來,這“鴻門宴”我必須去赴,否則子睿就會有危險,楊瓊妃啊楊瓊妃,你這一著棋,可真狠。”陳爾雅喃喃自語。是啊,這件事讓他進退兩難,若是去告訴陳煊,陳煊根本不會相信他,而是更願意相信那個女人,再者陳子睿只是個冷宮嬪妃的兒子,陳煊如何會在意,就算他死了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吧?若是陳爾雅對此事置之不理,但初遇陳子睿時,這個少年天真無邪,孤苦無助的樣子又一次浮現在陳爾雅的腦海中,把自己的皇弟置之不理他做不到!
陳爾雅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的走出了墨染殿,他決定了,要去救這個可憐的孩子,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陳爾雅決絕的向後宮奔去。子睿,你可千萬不能有什麼事啊,堅持住,皇兄這就來救你!
也許,在所有人眼中,陳子睿只是一個不起眼的,連那些富人家的公子都不如的一個棄兒,他在宮裡的生活還不如一個侍衛,所以即使楊瓊妃抓住他並不把他當皇子看又如何?沒有人會在意,更何況楊瓊妃如今如此得寵,陳煊對她百依百順,她又如何懼怕一個連皇子名分都沒有的人?
可是,對於有情有義的陳爾雅來說,陳子睿的母妃無論是誰,無論是得寵還是被打入冷宮,他們的父親都是文蒼國的君主,他們都是皇子,所以陳爾雅從來就沒有看不起過陳子睿,因為在陳爾雅的心目中,陳子睿是他同父異母的皇弟,他是文蒼國的十一皇子,他們兄弟二人身上都流著皇室的血,正義面前,人人平等!
不知走了多久,陳爾雅才汗流浹背的來到後宮。正直盛夏,太陽把大地炙烤的像燒餅一樣,陳爾雅一路狂奔來到後宮,當然會熱的氣喘吁吁,一縷青絲被汗水貼在臉上,俊美的少年顯得有些狼狽,但陳爾雅絲毫不覺得累,因為他現在心裡擔心的全是陳子睿的安危。
後宮門前那個身著淡粉色齊胸襦裙的大宮女站在樹蔭下左右張望,陳爾雅走上前去,那宮女立馬笑意盈盈的迎了上來:“靖王殿下來了?是找瓊妃娘娘的吧,這邊請。”這宮女似乎早就知道陳爾雅會來蘇凝宮,陳爾雅在心裡猜測,應該是楊瓊妃提前告知了這個宮女他會來的事情,否則她是不會放他進去的。
陳爾雅來到蘇凝宮門前,尚未進去,那個宮女就離開了。陳爾雅望了一眼消失在道路盡頭的大宮女,深吸一口氣。他正在慢慢向楊瓊妃設計的圈套裡鑽去,他其實是知道的,這是一個圈套,可是即使是圈套他也得去,他無法做到置陳子睿於不顧之地。
玄色金絲皂靴踏在蘇凝宮的青石地板上,陳爾雅彷彿在一步步邁進深淵一樣,此時雖是盛夏,但陳爾雅莫名覺得脊背發涼。
剛準備踏入正殿,就被一個宮女攔住:“殿下是來找我家娘娘的?”陳爾雅淡漠的點點頭,“殿下這邊請。”宮女引陳爾雅來到偏殿,附近種了許多奇花異草,陳爾雅敏銳的洞察四周,因為在他的映像中,這個女人心如蛇蠍,他怕一個不留神,就會掉入她設計的陷阱中,實則他來這裡,楊瓊妃的目的就達到了,至於陷阱,楊瓊妃就算再著急除掉陳爾雅,也不會在自己的宮中以自己的名義殺了他。
陳爾雅路過一處芍藥花叢,他猛然停住腳步,駐足看著那叢芍藥,只見,怒放的芍藥鮮豔嬌美,在風中輕輕搖曳,這本來沒有什麼,可是其中一處芍藥卻如同死了一般,枝葉乾枯,沒開一朵花,而且此刻並非冬季,為什麼所有植物都枝繁葉茂,偏偏只有那叢芍藥凋零了?這讓陳爾雅百思不得其解。
見陳爾雅停下來,那個宮女不滿的皺皺眉:“看什麼看,娘娘等你呢。”陳爾雅氣憤的攥緊了拳頭,如今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一個宮女敢對自己這樣說話,陳爾雅跟著宮女往偏殿走去,還不時的望望那叢枯萎的芍藥,直覺告訴陳爾雅,這芍藥的凋零肯定不簡單。
陳爾雅來到偏殿,殿內一片陰暗,周圍的帷幔垂下,彷彿潛藏著無形的殺機。那個宮女恭敬的說:“娘娘,人已經帶到了,奴婢先告退了。”宮女言罷,緩緩離開,留陳爾雅一人在空蕩蕩,黑漆漆的大殿裡,陳爾雅只聽得背後一聲悶響,宮門被合上,將外面最後一絲光關在了門外,周圍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與寂靜。
一隻素手撩開厚厚的粉紅色帷幔,帷幔後現出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楊瓊妃一身紫色長裙,外罩深紫色紗織長衫,長衫上繡有粉色的芍藥花,身披玫紅色披帛;一雙媚眼冷淡的注視著對面的陳爾雅,高聳的雲髻上戴滿昂貴的金銀珠釵,耳上的兩顆雞血石耳墜隨著她走路的動作輕輕搖曳,就是這個女人,把陳煊迷的神魂跌倒,對她百依百順,而原本是皇后的程君怡,此刻正在鳳鳴宮中思念著一個根本不屬於她的人。
“殿下來了?”楊瓊妃用塗滿蔻丹的素手掩住唇問道,眉目間全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子睿呢?你把子睿怎麼樣了?”陳爾雅不想跟她廢話,強忍住心中的怒氣,開門見山就問陳子睿的下落。
“殿下莫要著急嘛,這還是本宮第一次與殿下面對面說話呢,人人都說殿下為京城第一俊,今日見了,果真生的不凡。”楊瓊妃一臉玩味的看著陳爾雅,那眼神中分明就是惡狠狠的嘲弄。
“瓊妃娘娘,我現在沒空跟你談這些無聊的話題,我的皇弟在哪裡?”楊瓊妃被陳爾雅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到了,她命人把身後帷幕捲起來,陳子睿被一根長長的鐵鏈拴住,可憐兮兮的坐在牆角。
“子睿!”陳爾雅喚了一聲,一個箭步上前想替陳子睿解開桎梏著他的鎖鏈,可是楊瓊妃猛然擋在他身前,“站住,本宮說了要放他了嗎?”陳爾雅停住腳步,怒視著對面的女人,衣袖下的手緊緊攥著拳頭,抑制著胸中的怒火。
“你想怎樣?”楊瓊妃俯身去摸了摸陳子睿略顯凌亂的頭髮,“本宮的條件很簡單,前不久陛下說要考慮給你的四個手下加官進爵,你只要寫一封奏摺,告訴陛下,你的四個手下並不想要這官位,本宮就放了你的皇弟。”陳爾雅聽著楊瓊妃的話,他的四個手下何時說要被加官進爵了?他怎麼不知道,難道是他們救了他和陳悅,這件事傳到了陳煊耳中,陳煊有意要封賞四人爵位,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怕他在宮裡的勢力漸漸強大,所以前來阻止?如果是這樣……不,絕對不能虧待了這四個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否則,本宮只能廢掉你皇弟的一根手指頭了!”楊瓊妃打斷了陳爾雅的沉思,拿出一把刀子抓住陳子睿的手尖厲的說,“皇兄,你不要管我,我這條賤命死不足惜,千萬不要讓奸人得逞!”陳子睿當然知道楊瓊妃的目的,陳爾雅對他這麼好,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出來給他溫暖,他不能連累自己的皇兄。
“你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楊瓊妃不顧形象,上前去踢了陳子睿一腳。陳爾雅看到楊瓊妃的行為,氣憤的上前想要阻止她,“住手,不準傷害子睿。”看到楊瓊妃此刻的舉動,之前推程君怡落水,謊報他刺殺王太后的事陳爾雅更加肯定就是眼前這個女人的手筆。
誰叫他在別人說話的時候嘰嘰喳喳不安靜?好,殿下考慮一下本宮的要求吧。”楊瓊妃給了陳爾雅思考的時間,不再收拾待在牆角的陳子睿,而是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稍有興致看著陳爾雅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之中。
一邊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邊是無依無靠的皇弟,他要做的,要麼放棄給司馬繎新等人的爵位,要麼放棄陳子睿的一根手指頭,如果剁掉他的一根手指,陳爾雅簡直不敢相信,以後陳子睿變成殘疾人,會不會被人更加看不起?不,他不能這樣做,如果陳子睿因為自己而沒了手指,那他會內疚一輩子的。
可是,如果寫了這封奏摺,司馬繎新等人跟著他出生入死,捨命保護他,司馬繎新還為他差點廢掉了自己的一條腿,好不容易陳煊要封賞他們,就這樣被自己的一句話說的丟失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面對這兩件事,陳爾雅簡直進退兩難。
“怎麼樣,想好了嗎?”楊瓊妃抬起頭,輕描淡寫的問陳爾雅。陳爾雅依舊猶豫不決,他不想對不起任何一個人,可是目前的趨勢,他無法做到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