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嗎?就是這個樣子。”這日,司馬繎新等人在空地上習武,由於一個動作做的不到位,衛無情演示給他們看。只見,衛無情腳下生風,身子向後一轉,這個動作可以躲避敵人射來的暗器,關鍵時刻亦可以保命。衛無情的演示得當專業,毫無瑕疵,可謂無懈可擊,站在一旁觀看的凌方眼裡露出欽佩的光芒。

司馬繎新和王真連連點頭,兩人躍躍欲試,只有凌方看的目不轉睛,衛無情不解的看向了凌方。凌方反映過來,拍了一下手:“衛大哥好棒,你簡直是我凌方的偶像!”衛無情對凌方的調皮一向是置之不理的,此刻聽他說自己是他的偶像,他也沒有多高興,只是淡淡的說,“你們好好練,我先走了。”話音落罷,便回了內務府。

凌方永遠都忘不了這天,這是他人生十三年中最興奮,也是失去師父之後最幸福的一天,那一刻,他的世界彷彿都光明瞭起來,他心中的夜空閃爍著無數顆繁星,那麼明亮,那麼璀璨。

那日,天氣晴朗,豔陽高照,宮苑中的蝴蝶蘭開的分外嬌豔,彷彿要與牡丹芍藥爭奇鬥豔,幾隻燕子略過碧藍如洗的天空,凌方三人正從練武場上回來。

回來以後,大家各自喝了口水,以驅散習武之後的燥熱。這時,王真忽然想起什麼,對另外二人說:“哎,你們聽說過拜把子嗎?”司馬繎新點點頭,“聽說過,你不會是想我們三個結拜為異姓兄弟吧?”

“結拜兄弟?這個好哎!”凌方立馬扔下手裡的碗,好像也覺得沒有那麼渴,身上也沒有那麼累了,這個少年對一切事物都很好奇,任何事情,不管是什麼,冒險的還是安逸的,他都想體驗一下,最近在陳爾雅的建議下,凌方開始讀兵書,陳爾雅告訴他,有不認識的字可以問衛無情,這些東西遲早是會派上用場的,凌方乖乖的答應了。

“既然你倆都同意了,不如我們去後邊的河邊,擺上香爐,結拜為異姓兄弟?”王真提議道,“好。”司馬繎新點點頭,出去找香爐。王真在抽屜裡找了幾炷香,又拿了把匕首,去往河邊。

“王真大哥,我去叫個人來。”凌方想起了心中的偶像,結拜兄弟這種事自然不能少了他,“你找誰去,我說,我們三個關係這麼好,你還想找誰啊?”王真站在那裡,衝凌方喊道。

“當然是衛大哥,他救了你們和殿下的命,這種事情怎麼能少得了他呢?”凌方邊說邊如一陣風一樣往衛無情住的屋子的方向跑,留王真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凌方一路狂奔,找到衛無情,只見,他正在一片空地上練習軟劍,一招一式都是那麼標準,凌方羨慕的站在一旁欣賞了半天,似是不忍打擾到他,待他收劍後,才過去與他打了個招呼:“衛大哥。”

衛無情看到凌方自遠處而來,向他微微點了下頭,表示聽到了他的喊聲。凌方走過去道:“衛大哥,我想請你跟我們去完成一個儀式。”衛無情語氣依舊寡淡,“什麼事?”

凌方當然知道,自認識他以來就是這樣,所以也不怪他對自己這麼冷淡:“我們去結拜異姓兄弟吧。”衛無情被凌方的話驚訝到了,隨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來,“你這小鬼,才認識幾天就想著拜把子?就我們兩個人嗎?”

凌方察覺到了衛無情嘴角那抹不易被察覺的笑:“還有繎新大哥和王大哥。”說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問衛無情,“衛大哥,我們要不要再叫上殿下啊?”

衛無情聽罷,皺眉搖頭:“不可,殿下雖待我們親如兄弟,但尊卑禮節還是要有的,他貴為皇子,怎能和我們這些人結拜為兄弟?”凌方聽到衛無情果斷拒絕了他的想法,略顯失望,“那好吧,繎新大哥他們還在等著呢,我們走吧。”

“等一下。”衛無情叫住凌方,袁方抬腳剛要走,忽然被衛無情叫住,隨即停下腳步,疑惑不解的回頭看著他。衛無情進屋拿出了一壺酒和四個碗來,“拜把子怎能沒有酒呢?這次可以走了。”凌方主動“獻殷勤”,從衛無情手裡接過那壺酒,跑向前面帶路。

夏風徐徐,湖面上的水蕩起層層漣漪,白樺樹茂盛的枝葉撐起一片綠蔭,此時芳菲已盡,只有幾片樹葉飄蕩在湖面上,宛如載著思念的小舟,飄向遠方。

司馬繎新把香爐放在湖畔,不一會,衛無情和袁方二人也來到了湖邊。“哇,這地方,湖光瀲灩,風景優美,當真是拜把子的好地方。”凌方對著湖面吹了吹夏日的薰風,隨後發出一聲感慨。

“行了,凌方,跟著殿下讀了幾天書,你就也學大詩人一樣感慨?”司馬繎新把衛無情帶來的碗一字型排開,“快過來倒酒。”凌方聽到司馬繎新的催促,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偏離了原本的目的,他忙過來把封在酒上的紅布撕開,一縷幽香飄出,凌方把罈子一傾,清香的美酒澄澈的倒入了碗中,果真是陳年佳釀,看來,衛無情為了這次隆重的儀式,也是大出“血本”啊。

“好了。”凌方把剩下的半壺酒放在一旁,王真拿著匕首走過來,他將匕首輕輕一轉,刀柄便面向了眾人,“你們誰先來?”凌方不明所以:“來?來什麼?”

王真笑笑,也學著凌方剛剛的樣子模仿書生:“古人有云:歃血為盟,我們雖是拜把子,也要滴血結拜,以日月鑑我們的忠心。”司馬繎新看到王真假裝一本正經的在那裡咬文嚼字,不耐煩的瞪了一眼,“你倆別再囉嗦了,你們讀了幾天書,還真想像宮裡的文臣皇子那樣學識淵博,文采出眾啊?不過也就能在我面前賣弄一下而已。”

“既然大家都推辭,我初來乍到,就先表出自己的心意吧。”衛無情淡淡的說完,拿過王真手裡的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一刀,鮮紅的血慢慢沁出,衛無情在四個酒碗裡各滴了一滴,酒頃刻間變成了淡紅色。

緊接著是司馬繎新,然後是王真,凌方接過匕首的時候,匕首上已經留下了三人的血。凌方眼神堅定,絲毫沒有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樣,摔一跤就哇哇大哭,他看也沒看一眼,就把自己的手劃破,將血滴在碗中。

四人每人端起一碗酒,對著香爐,香爐上插著三炷香,燃燒的香菸陣陣繚繞在香爐之上,見證著四人鋼鐵一般的情義。

四人手捧分別滴著自己和別人的血的酒碗同時說:“我司馬繎新,王真,凌方,衛無情四人,今日在此結拜為異姓兄弟,從今往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對其他三人絕無二心,天地昭昭,日月可鑑,若有反悔,定當打入地獄,不得好死,不求同年生,但求同日死!”宣誓言罷,四人將碗裡的酒一飲而盡,隨後四人默契的把碗都扔在地上摔個粉碎, 並一起磕頭跪拜,儀式正式完成。

按年齡排行,司馬繎新為老大,衛無情老二,王真老三,凌方排老么。凌方雖說年齡小,但他是陳爾雅在四人中最被看重的一個人,能力自然也不輸於其他三人,除了武功不及衛無情,其他能力均能與另外三個人匹敵。

陳爾雅靜坐墨染殿中,手握三尺長劍,盯著劍柄上的黃色同心結劍穗發呆,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誰也不知道少年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陳爾雅其實是在想,虞燕飛有沒有看他的信,看了她心裡會作何感想?這些陳爾雅已經不會再知道了, 他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下次跟虞燕飛見面的機會。

這時,一個太監進來打斷了陳爾雅的思緒:“啟稟殿下,有人給殿下送來一封信,請殿下過目。”陳爾雅抬起頭,看到那個太監恭恭敬敬的拿著一封信站在門口,他把劍輕輕放在桌案上,起身走到太監面前,接下那封信。

“是何人送來的?”陳爾雅並沒有急著拆開那封信,而是先看看信封上的落款是誰,可是落款上一個字都沒有,陳爾雅心裡猜測的第一想法是:這是一封匿名信!

“回殿下,奴才不知。”太監搖搖頭,萬分無奈的告知陳爾雅,他只是說,這封信是從另一個太監手裡拿到的,而另一個太監告訴這個太監,讓他務必把這封信交給靖王。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陳爾雅遣散了太監,拿著信再次坐回案前。在陳爾雅的印象中,寫匿名信的人多半是沒什麼好事,若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寫信者為什麼不敢標註自己的姓名?而是選擇藏匿,還有一種可能是閒的沒事的一些人在搞惡作劇作弄人,可是宮裡沒多少人會這麼無聊,尤其是敢跟他靖王開玩笑,如果是開玩笑,那會不會是他那個調皮的皇妹陳悅?

陳爾雅不緊不慢的撕開信封,拿出裡面的信,信只有一行字,而且字跡潦草,看樣子像是隨便寫上去的:靖王殿下,你的皇弟陳子睿現在在本宮手裡,要想救他,就來蘇凝宮見我,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後果自負!

陳爾雅看罷信上的內容,尤其是最後那一句“後果自負”,讓他著實吃了一驚!蘇凝宮,那不是楊瓊妃的宮殿嗎?她竟然挾持了陳子睿!陳爾雅原本以為,就算陳煊再寵愛楊瓊妃,她也只是個嬪妃而已,除了陷害自己和程君怡,她也不會再幹出什麼其他的事來,可是令陳爾雅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明目張膽的開始威脅自己,而且是挾持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