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爾雅的心裡此刻有千言萬語想對虞燕飛說,但是話到嘴邊,只是深情的一句話:“放心吧,我會平安歸來,這次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黃昏的夕陽像新娘的嫁衣,將大地映照的一片緋紅。衛無情從兵部出來,看到不遠處的夕陽下有個婀娜的身影,似是在等待著什麼人。

再過兩日,他就要遠赴邊境了。近幾年來,衛無情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覺得,是陳爾雅給了他重生,幫他找到了目標,使他不再像行屍走肉一般活在世間。每次奔赴沙場,衛無情從來不像其他人一樣與親近的人一一惜別,因為,他自始至終覺得自己都是孑然一身,他已經失去了未婚妻,失去了父親,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因此別無牽掛,唯有這七尺之軀,可以獻給文蒼,以綿薄之力,護文蒼一方百姓安寧。

衛無情走近,看到那個身影是陳如翊,她的長髮披散在背後,雲髻用一支白玉簪子輕輕挽起,簪子上有玉蘭花的裝飾,耳朵上墜著兩顆翡翠水滴形耳墜,正如她文靜秀雅的氣質。

衛無情趕忙向女子作揖:“無情參見公主殿下。”陳如翊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倏然回過頭來。

作為文蒼的庶長公主,陳如翊已經十九歲了,她的母妃華良妃多次請求陳煊把陳如翊許配給朝廷官員的兒子,之前陳煊也召見陳如翊,問她可有中意之人?陳如翊漠然告訴陳煊,朝廷中的官員她並沒有中意的,他們的兒子她也看不上。

陳煊因為當初把陳柔嫁與蠻王聯姻,他不想再強迫這個庶女嫁給不喜歡的人而禁錮她一輩子的自由,所以即使陳如翊已經快二十歲了,既然沒有中意的男子,他也不勉強陳如翊。可陳煊這個做父親的又如何知道,女兒愛的人實則正是他最器重的兵部侍郎衛無情。

陳如翊嫣然一笑:“衛侍郎免禮,聽聞你兩日後就要去邊境了?”

衛無情點點頭,二人的身影被夕陽拉的很長很長,彷彿看到了他們的未來:“正是,當初是靖王殿下在陛下面前推舉了臣,故而,臣的生命,青春都屬於文蒼,就算是……戰死沙場,臣亦無悔。”

陳如翊拿出手帕,手帕裡包著的是上次陳爾瑜沒有送出去的那個荷包:“衛侍郎吉人自有天相,怎能是說犧牲就犧牲的?對了,衛侍郎還記得上次那個荷包嗎?那是我繡的,本想贈與侍郎,卻不曾想,侍郎拒絕我。”

陳如翊走到衛無情面前,二人在夕陽下對視。她把荷包舉到衛無情面前,像是與之表明心意一樣。

衛無情當然記得,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荷包,那是文蒼的公主親手為他繡的,他又怎會忘記。

衛無情嘆了口氣:“公主,此物臣真的不能受。”

陳如翊有點生氣,抹了胭脂的臉似乎因為激動變得更加紅潤:“衛侍郎,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在她喚他衛侍郎的時候,她真的很想把侍字去掉,喚他一聲衛郎。衛無情又何嘗不知道陳如翊的心思,他以為裝傻充愣,她就會退縮,因為他不想傷她的心,可是他沒想到,看似文靜嬌弱的陳如翊,對於追求自己的幸福如此執著,執著到讓他覺得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柔弱的公主。

衛無情低著頭,他不敢看陳如翊的眼睛,因為他心虛,不敢面對她,更對不起她的一片柔情。

過了不知多久,衛無情只是說了一句:“公主的心意臣都明白,但是,原諒臣放不下昔日的戀人凝兒,還望公主恕罪,是臣配不上公主的好,公主應該找一個比臣更優秀的人來做您的駙馬。”

衛無情言罷,不敢再去看那溫柔文靜的女子一眼,轉身急匆匆的消失在夕陽的盡頭。

陳如翊凝望著男子漸行漸遠的背影,就像他們之間的距離,越走越遠,永遠都沒有走近彼此的一天。她在努力靠近他,可是他卻選擇了冰冷無情的拒絕,把她推到了萬丈深淵之中。

陳如翊流著淚向自己的宮裡跑去,一路上,她不停的擦著像決堤的洪水不斷往出流的眼淚,心裡在一遍又一遍的說著:衛無情,我恨你。

士兵帶著陳治來到段喜的營長中時,魁梧的男子正在吃著一隻野兔。營長中很安靜,把邊界的風沙和來來往往昔聊士兵的交談聲隔絕在外,段喜撕著烤的噴香的野兔,吃的滿嘴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