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爾雅他們走遠後,茉兒的腳下像踩了棉花一樣酥軟,直接腿一彎,坐在了地上。她擦了一下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如果剛剛有一點心虛,在陳爾雅面前露出了破綻,那一定會對主子不利,到時候她倆就都別想活著走出墨染殿了,剛剛陳爾雅追問她時的眼神,令她感到膽寒,那眼神像是一把利劍一樣,鋒利的要刺入她的靈魂。

凌方剛從正殿出來,就罵罵咧咧的說:“看吧,我就說問不出什麼來,這個丫頭和姓白那婆娘一樣,嘴硬的很,根本不肯透露半個字。”

衛無情默默跟在凌方身後,一言不發,深邃的眼中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陳爾雅嘆了口氣:“她不說我也知道是她們乾的,只是,不知道燕飛現在怎樣了。”

陳爾雅說罷,低下頭眼裡的憂愁更加濃烈。凌方聽出了陳爾雅語氣中的憂慮,他疾走幾步,追上去安慰人:“殿下,你不要太難過了,燕飛姐姐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等我們抓住那個婆娘,我和二哥把她碎屍萬段!”

陳爾雅看了一眼袁方,沒有說什麼。衛無情趕緊上前拉住袁方,衝他使眼色,示意凌方不要再說了。凌方點點頭,趕緊捂住嘴巴,二人悄悄離開墨染殿。

白梓謠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回了白府。她敲了橋敲白府的大門,管家過來開啟門,看到是白梓謠,忙去通知白梓歌,姐妹二人見面後,激動和喜悅不言而喻。

白梓歌一襲白色衣裙,外披白色絨毛斗篷,素淨雅緻,再加上英氣的面容,有種女俠的風範。夕陽下,白色的衣裙被如血的殘陽映照的猶如初夏的落英,風拂過,未綴珠翠的青絲輕輕飛揚,即使在寒冷的深秋,白梓歌穿著單薄的衣裙也不會覺得多冷。

白梓歌看到妹妹,激動的握住她的雙手:“梓謠回來了?回來都不提前寫封書信告知姐姐。”白梓謠跟著白梓歌進入白府,“哎呀,姐姐,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皇后娘娘好不容易答應我回來看看你的。”

白梓歌拾起白梓謠的手,牽著她的手,姐妹二人進了前廳:“你這丫頭,我原本以為進宮之後性格會有所收斂,沒想到還是這麼調皮。”

收斂?她怎會收斂?白梓歌不知道的是,這些調皮天真的模樣都是白梓謠裝出來給她看的罷了。皇宮才是真正屬於她的舞臺,她的手腕和野心只有在那個華麗的金絲籠裡才能獲得成就,白梓歌永遠都不會想到,自己的妹妹表面上是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子,但她的身體裡住著嗜血瘋狂的靈魂,這靈魂使得她想要除掉那些阻礙她得到權力的人,想要將陳爾雅與陳治兩個男子玩弄於股掌之間,想要狠狠的,一次又一次虐待著她的情敵虞燕飛,她想看到她絕望又可憐的眼神,她想聽到她在她面前求饒的聲音。

少女的心裡儘管已經上演了各種虐待柴房裡昏迷著的人的場景,但臉上依舊掛著甜美的笑:“姐姐,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還要責怪我,有沒有準備我愛吃的糖糕?”

聽到白梓謠撒嬌,白梓歌的心都融化了。也是,在宮裡無親無故的,也不知道她的丈夫對她好不好,她在宮裡平日裡孤不孤獨,和宮裡的其他公主王妃相處的怎麼樣,這些白梓歌都無從得知,她想問一問妹妹,可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白梓歌輕嘆一口氣,覺得把妹妹嫁入宮中或許就是個錯誤,有些時候,父輩留下的榮耀也可以是束縛她們這些女兒家們自由的枷鎖,只因與皇室關係密切,所以才要拉她們作為聯姻的物件,不管雙方願不願意。但是,當初白梓歌問白梓謠的時候,白梓謠似乎很是願意,如今回來也沒有不開心,白梓歌只好在心裡安慰自己說,妹妹在宮裡過的很幸福。

姐妹倆又敘了一會舊,吃過晚飯後,白梓歌拉著白梓謠的手把她送到以前的閨房:“路途顛簸,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有話明日再說。”白梓謠恨不得白梓歌馬上走,她好去收拾一下虞燕飛,但她還是拉著姐姐的手不肯放開,戀戀不捨,“姐姐,我都這麼長時間沒回來了,我們再說一會話,不好嗎?”

白梓歌把妹妹推到閨房,自己慢慢退出來,替她關上門:“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好好休息。”白梓歌關上門的同時,冷月的霜華和風的悽清也被隔絕在外,留下的只是一片黑暗和孤獨的寂靜。

白梓謠並沒有解衣就寢,她偷偷踮起腳走到門邊,確認白梓歌離去之後,點上蠟燭,拿著燭臺,開啟門,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白梓謠拿著燭臺,一路小心翼翼的來到了柴房。她掏出茉兒之前交給她的鑰匙,開啟柴房的鎖。她關上門,柴房裡安靜的有些可怕,微弱的燭火映照出白梓謠猙獰又嫵媚的臉龐,她把燭臺靠近地上靠牆而睡的少女,只見虞燕飛的手腳被鐵鏈束縛,她雙眸緊閉,安然的靠牆睡著。

白梓謠的臉上噙起一抹殘忍的笑,彷彿面前的少女待會就要被她這隻野獸生吞活剝。茉兒餵給她的藥太多了,直到現在還沒有醒來。白梓謠拿起前不久王公公喝剩下的茶,對著虞燕飛的臉上潑去,可憐的少女被水一潑,感覺臉上一陣冰涼,她緩緩睜開雙眼,看到面前熟悉的女子。

虞燕飛看了看四周,是一個陌生的環境,她潛意識向後退了幾步,發現自己的手腳被束縛著,虞燕飛驚慌失措搖晃手上和腳上的鐵鏈,似乎想要掙脫鐵鏈魔鬼一樣的束縛。

“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虞燕飛邊掙扎邊喊叫,站在一旁的白梓謠只是看著她不住的冷笑,彷彿在欣賞什麼有趣的雜耍一樣。

“別喊了!”白梓謠把燭臺放在身後的窗臺上,她走到虞燕飛身邊,蹲下身,一把捏起虞燕飛的下巴細細打量,昏暗的燈火下,少女的臉龐上有些許灰塵,雖不是美的舉世無雙,卻格外清秀脫俗。

“你……你要作何?”虞燕飛怯怯的聲音傳來,白梓謠一把甩開虞燕飛,“這也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你究竟是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讓那個陳爾雅對你死心塌地?”白梓謠歇斯底里的聲音迴盪在安靜的柴房。

白梓謠一番話下來,虞燕飛才知道,陳爾雅之所以冷落她不是因為他變心了,而是在保護她。虞燕飛此刻心裡是無法言說的後悔。如果當初能再慎重考慮一下;是不是就不會讓兩人都這麼難過?如果當初她給他的不是冰冷的言語而是一個善意的微笑,是不是就不會引起這令人難受的誤會?如果當初她能多問他一句,是不是就不會傷害到他?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虞燕飛覺得,這些話已經沒有機會對陳爾雅說了。

白梓謠惡狠狠的話語再次侵略了她的耳畔:“陳爾雅的心裡只有你是吧?他除了你再也沒有其他任何人,虞燕飛,我承認你比我厲害,至少在陳爾雅面前我輸給了你,可是,就算我輸了,現在誰又知道你被我關在這暗無天日的柴房裡?我要讓你知道,麻雀,是不可能飛上枝頭變成鳳凰的,婢女就是婢女,這點是無法改變的!”

白梓謠話音落罷,一巴掌打在虞燕飛臉上,可憐的少女尖叫一聲,臉上瞬間感覺火辣辣的疼。委屈,絕望,害怕,悔恨一起湧到虞燕飛的心裡,淚水沿著臉頰滑落。

白梓謠並沒有就此罷手,她過去拽住虞燕飛的頭髮,瘋了一樣在她臉上一下一下打著,巴掌打在臉上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柴房裡清晰可聞,白梓謠似乎是要把這兩個月以來在宮裡所有的不滿都發洩出來,而導致她遭遇這種情況的,就是面前的女子。

接連抽了七八個巴掌的白梓謠拽著頭髮把虞燕飛已經無力的頭提起來,強迫她看著自己,白梓謠悠然嬌媚的聲音迴盪在虞燕飛耳邊:“你要是求我呢,我就停止打你。”她放開虞燕飛凌亂的頭髮,把她甩開,“我現在命令你,跪在地上求我,給我磕幾個響頭,否則我就繼續打你!”

虞燕飛緩緩抬起頭來,些許髮絲覆蓋在她的額前和臉上,本來白皙的臉頰被白梓謠打的紅腫不堪,嘴角也有血跡湧出:“我虞燕飛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般對我?”白梓謠聽罷,惱羞成怒,“無冤無仇?好一個無冤無仇,如果沒有你,陳爾雅他會這樣待我嗎?我堂堂白家小姐,新婚之夜就成了棄婦,這樣的笑柄,你敢說與你無關?”

虞燕飛冷笑一聲,似乎是在嘲笑白梓謠的不可理喻:“白小姐,沒有人逼你進宮嫁給靖王,是你自願的,你得不到他的寵愛就來責怪別人,甚至是對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婢女下手,傳出去了,不同樣是個笑柄嗎?”

虞燕飛這不說不要緊,一說正好戳中了白梓謠的痛處,嫵媚嬌俏的少女臉上的表情比之前更猙獰,她再次將虞燕飛一把拽起:“如果沒有你的存在我會得不到他的寵愛?”

白梓謠把虞燕飛狠狠推倒在地上,又過去踢了她幾腳,每一腳落在虞燕飛身上都鑽心的疼,聽著虞燕飛疼的呻吟的聲音,這個女魔頭壓抑的心裡才得到了片刻的平衡和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