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爾雅說罷,拂袖退到衛無情旁邊。楊瓊妃依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陛下,陛下求您放過治兒。”

陳煊明黃色的龍袍衣袖被楊瓊妃緊緊抓著,他哀痛的看著昔日最寵愛的人此刻像被拋棄了的孩子一樣絕望。陳煊想過,的確是想賜死陳治,可是看到楊瓊妃的樣子,陳煊實在不忍。

陳煊閉上眼睛沉思片刻,隨後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楊瓊妃。他欠身將楊瓊妃扶起,楊瓊妃以為陳煊答應了她的請求,拿出手帕輕輕拭淚。

陳煊輕柔的開口:“瑩姬,並非朕不答應你,也不是朕不愛你,你是朕最心愛的女人,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朕不會處死治兒,但是……”陳煊把身邊的執事太監喊來,“傳朕旨意,廢文楚王為庶民,沒收白家所有家產,削除爵位。”

楊瓊妃拉住陳煊的衣袖:“陛下,陛下萬萬不可,治兒可是我們的希望啊,你說過要立他為太子的,陛下!”

聽著楊瓊妃歇斯底里的哀求,陳煊只能靜靜閉上雙眸。他沒有辦法,他也想救陳治,可陳治犯下的過錯,無法原諒。

白梓謠此刻已經癱坐在地上,陳治倒顯得很平靜,似乎料定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他把王真一把推開,默默扔掉手裡的匕首,像個守護神一樣一步一步走近他心愛的玫瑰公主,將白梓謠從地上輕輕扶起。

陳治替白梓謠擦乾眼角的淚水,像陳煊對楊瓊妃說話一樣:“梓謠,其實我早就厭倦宮廷的爾虞我詐了,我也累了,我想過男耕女織的生活,這正好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不是嗎?”

白梓謠看著陳治,她本想利用他,她只是為了實現自己當皇后的願望,沒想到面前的少年對她付出了真心。白梓謠閉上眼,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陳煊身邊的執事太監手執明黃色聖旨,陳煊手一揮,太監便將那紙聖旨遞交到了陳治的手上。

陳治淡定的接過聖旨,將身上曾經作為文楚王象徵的佩飾全部摘下,拉起白梓謠的手:“走吧,梓謠,去過我們的生活。”程君怡忽然喊住即將轉身的二人,“慢著。”

陳治回頭,將白梓謠護在身後:“皇后娘娘,您有何事?”程君怡從秀秀手裡拿過一張宣紙,遞給陳治。

陳治上前接過,展開看到是一紙休書。陳治點點頭:“謝皇后娘娘。”

楊瓊妃見陳治要走了,戀戀不捨的追上去,一把拉住陳治的手久久不肯放開:“治兒,治兒,你不能丟下母妃一個人啊。”

陳治回以楊瓊妃一笑:“母妃放心,治兒不會忘記母妃的,會寫信與母妃問安,再說,不是還有大皇兄嗎?您若孤單了,可以隨時召他進宮,母妃不必擔心,治兒去了。”

楊瓊妃的手被陳治掙脫開,那個高大頎長的背影在她的視線中漸行漸遠,可她卻又無法留住他,只能任自己的親生骨肉被貶謫,被剝奪曾經擁有的一切榮耀和權力,她卻沒有任何辦法挽回。

楊瓊妃此時悔恨不已,她不該誤導陳治去完成她的復仇計劃,她不該讓陳治去報復陳爾雅,她更不該讓陳治變成一個內心陰暗,只知道勾心鬥角,唯利是圖的人,陳治本應該是個擁有凌雲壯志,為兄弟,為愛人默默守護的人,是她害了自己最愛的兒子。

楊瓊妃注視著陳治離去的地方很久很久,久到陳煊開口說道“朕乏了,回宮。”她才反應過來。

見眾人要走,陳爾雅淡然的說:“父皇請留步,兒臣還有事要說。”陳煊皺眉看著陳爾雅,“你還有何事?”

陳爾雅微微一笑:“父皇可還曾記得,當初漫哈國王子桑塔攜使臣斯決前來文蒼獻舞以示友好,後來,斯決被人毒殺,死在了宴會上,而兇手,是怡妃娘娘。”

陳煊點點頭,認為沒錯:“此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你又為何提這件事?”陳爾雅的目光看向楊瓊妃,楊瓊妃猛然覺得背後一陣寒涼。

陳爾雅向前踱了一步:“有些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父皇問兒臣為何提這件事,兒臣並無他意,只是想抓出真正的兇手而已,怡妃娘娘不過是兇手的替死鬼,至於真正的兇手……我想,瓊妃娘娘心裡最清楚!”

春日的風帶著些許寒涼,掀起了陳爾雅的衣袍,揚起了他柔順的髮絲。

少年的一雙俊眸直視著失魂落魄的女子。楊瓊妃被陳爾雅看的心裡發毛,她總感覺,當初毒殺漫哈國使者斯決的事會在今日敗露。

楊瓊妃惡人先告狀:“靖王,你這麼看著本宮作何?難不成你覺得,當初是本宮毒死了斯決?我看,是你做賊心虛,想栽贓本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