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爾雅無意間撥弄了一下琴絃,琴絃清脆空靈的聲音迴盪在涼亭中,與他唱和的只有寂寞的冷風,彷彿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一樣。

冷風蕭瑟中,一個少年走進了御花園。少年眉目英氣逼人,身材頎長,走路的樣子氣宇軒昂,他身穿暗紅色宮廷戎裝,手按佩刀,長髮用髮帶紮成一個馬尾,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人。

凌方看到孤零零一個人在涼亭裡撫琴的陳爾雅幾步走了過去,他走入涼亭,陳爾雅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凌方呵出一口白氣,焦急的問道:“有燕飛姐姐的訊息了嗎?”陳爾雅詫異了一下,隨後眼裡溢位失望的情緒,緩緩搖了搖頭。

凌方無奈的嘆了口氣,非常隨意的往涼亭的欄杆上一坐:“臣最近天天在打聽燕飛姐姐的訊息,能動用的力量都去動用了,可是仍舊一無所獲,宮裡也沒有她的訊息嗎?”

陳爾雅似乎是認命一般,站起來抬頭望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許久,他長長嘆了口氣:“若這是命中註定的分離,我想我也不必同命運抗爭,凌方兄弟,謝謝你這幾日來的奔忙。”

凌方不敢置信的聽著陳爾雅這一番話,但凌方看得出來,在陳爾雅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眼裡是不甘的,而且,那種深深的悲傷和沉痛他看得清清楚楚,雖然陳爾雅在極力掩飾,但依舊瞞不過袁方。

“殿下,您不甘心的,對不對?”凌方盯著陳爾雅的眼眸,脫口而出。

陳爾雅藏在衣袖下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凌方是猜中了他的心思。

陳爾雅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預設了凌方的猜測:“不甘心又如何?她不會回來了。”

凌方心下也為陳爾雅感到惋惜,但還是安慰他道:“殿下,就算有一絲希望,我們也不要放棄,臣相信,您與燕飛姐姐一定可以再度相見的。”

陳爾雅問:“那你說該怎麼辦?能找的地方我們都找過了,也打聽了,根本就毫無她的訊息。”

凌方眼中掠過一束寒芒:“還有一個地方是我們沒想到的,也沒有找過的。”

陳爾雅的心裡不禁燃起了一縷希望:“是何處?”凌方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白府。”

陳爾雅恍然大悟,不過在片刻之後再次歸於平靜:“此處我早已想過,我覺得不可能,白梓謠怎麼可能會把她帶到自己的孃家去呢?”

凌方的聲音幽幽響起,彷彿自冬日雪中走出的魂靈:“在所有人看來這不可能,如果那婆娘想懲治燕飛姐姐,那大可在宮裡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就地解決,可是,如果她覺得,燕飛姐姐尚對她有用呢?”

陳爾雅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你的意思是,白梓謠是想讓燕飛徹底為她所掌控,就如她的提線傀儡一般,讓她完完全全服從她的命令?”

凌方點點頭:“也不無可能,不過,除了這些,她可能還有別的想法,那個婆娘太有心計了,她的心思不是我們能夠猜透的,光是殿下對她的描述,臣就覺得這個婆娘不簡單。”

陳爾雅並沒有理會凌方,他的心裡浮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白梓謠是想拉攏虞燕飛到自己的身邊,讓她成為自己的心腹,這樣既沒有人可以跟她搶丈夫了,她也可以把情敵變成自己的左膀右臂。虞燕飛雖不懂政事,但她有高超的醫術,對於白梓謠這麼聰明的女子來說,任何才華都可以成為她利用的武器。

歷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則天,曾經重用仇家上官儀的孫女上官婉兒就是因為重視她的才華,白梓謠或許也會效仿武則天,重用情敵,畢竟,她是一個有野心的女子。

不過,以陳爾雅對虞燕飛的瞭解,這種可能性很小。虞燕飛是個外柔有剛的姑娘,不會輕易屈服於人,更何況是在她眼中並非善類的人,陳爾雅相信,聰慧如她,一定能看清白梓謠的真面目,不會輕易屈服妥協於之。可陳爾雅同時也擔心,如果不能為這個女子所利用,她會不會對虞燕飛痛下殺手?想到這裡,陳爾雅的心裡不禁發毛。

他恨不得現在就去救她,可是,他也不知道虞燕飛在什麼地方,貿然闖入白府,虞燕飛在的話還好說,如若不在,那讓程君怡知道了,一定不會饒過他。

這一天晚上,天空又飄起了鵝毛大雪,白梓謠就是在這漫天飛雪之中趕回碧禧宮的。她剛回來,並沒有急著去見陳治,而是先回了墨染殿。

剛一踏入宮門,茉兒就趕忙過去跪在白梓謠面前:“王妃,您終於回來了。”白梓謠微微蹙眉,“怎麼回事?慌慌張張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