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妾有意,郎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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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方剛一進墨染殿,就聞到了一股墨香,這正是陳爾雅身上的味道。他看到昔日的義兄正一臉惆悵的斜倚在軟榻之上,見了自己也沒有一絲笑意。
“殿下臉色不太好看,是有什麼心事嗎?”凌方緩緩向前走了幾步,站在陳爾雅面前,輕聲詢問。
陳爾雅淺呷了一口茶,示意凌方坐下:“心事?你倒是很懂本王啊。”陳爾雅把茶碗放到桌子上,笑了笑,也並不說是什麼心事。
凌方本是試探性的問問,沒想到還被他給猜中了:“不知殿下有何心事?臣最近聽禮部的人說,陛下要賜婚你與一個白姓的姑娘,本想來問,奈何一直沒有時間,今日殿下召見,正好也能知道個所以然。”
賜婚?看來除了他自己整日悶在宮裡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了啊,陳煊真的有意要撮合他們倆,不過,這背後程君怡一定和陳煊說了不少和白家聯姻的“好處”。
陳爾雅忙從榻上直起身子來:“陛下說了婚期是什麼時候了嗎?”凌方看到陳爾雅激烈的反應,有些不明所以,一說起賜婚,整個人都這麼精神振奮了?剛剛不是還心事重重,一臉憂慮嗎?
“哎哎,殿下,您先別激動,畢竟賜婚的事還沒通知到殿下這裡,既然陛下都說了要賜婚,臣覺得也就在這一兩天了吧。”這個姓白的姑娘究竟是個什麼人?凌方在心裡默默的想,可是陳爾雅接下來的話讓他直接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我不喜歡她,我也不想娶她。”陳爾雅沒頭沒腦,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哎?殿下剛剛不是還挺高興的?”凌方一臉懵懂,幾日不見,他如今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個義兄了。
陳爾雅就知道凌方看到他剛才的反應以為是激動和欣喜,他解釋說:“我沒有高興,我只是想提前知道婚期在何時,好做準備,因為,我要娶的人,是個不簡單的女子。”陳爾雅把白梓謠如何有野心,又如何想掌控今後靖王府的局勢對凌方說了一遍,凌方越往下聽眉頭皺的越緊。
聽陳爾雅講完,凌方一拳砸在旁邊的桌子上,桌上的圍棋棋子都被他震的差點掉在地上:“這……皇后娘娘心裡是怎麼想的,讓你娶這麼個女人做王妃,這以後你還不得給她氣死?”
陳爾雅無奈的搖搖頭,眸中似星辰一般的光黯然失色:“母后被她溫柔賢惠的外表迷惑了,你是沒有看到她第一次來墨染殿找我,那樣子,簡直像個狐媚子。”
凌方百無聊賴的從桌子上撿起一顆棋子在棋盤上敲了敲:“那殿下打算怎麼對付這個所謂的狐媚子呢?恕臣直言,皇后娘娘活了半輩子,糊塗就糊塗在兒子的婚事上了,選了這麼一個女人給你做王妃,簡直是給你添麻煩喲。”凌方扶住額頭,做出無奈的樣子來。
陳爾雅不屑一顧的笑笑,他對程君怡做的這件事也的確很不滿:“不就是一個女人嗎?難不成我堂堂七尺男兒,連一個女人也對付不了?刀山火海都挺過來了,怎麼可能敗在一個女人手上?”
同時,陳爾雅在心裡想,什麼想要獲得權力就要依靠聯姻,無論是找合作的人或是用各種計謀算計於對方,哪怕這個合作的人是自己曾經的敵人對陳爾雅來說都無所謂,但是,他最瞧不起的方式就是聯姻,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那麼討厭聯姻,也許是因為陳柔的遠嫁,也許也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需要藉助妻子孃家人的幫助,與其如此,陳爾雅更願意自食其果。
凌方丟下手裡的棋子:“有時候不要低估女人的力量,臣當初跟著師父行走江湖,聽說很多蓋世俠客都是敗在女人手上的,殿下千萬要當心,既然殿下都說了,她是一個不簡單的女人,那就一定不是什麼柔弱單純之輩,殿下千萬不要露了把柄給她,一旦被她抓住,殿下就完全沒有辦法脫身了。”
陳爾雅嘆了口氣:“放心吧,我不會給她留下什麼把柄的。”袁方沉思片刻,“如果殿下有需要臣的地方,臣一定盡力幫助殿下。”
不久之後,陳煊果然賜婚給他和白梓謠。陳爾雅原本以為這一天還很遠很遠,可是該來的還是會來,無論如何,他都逃不過娶白梓謠的命運。賜婚之後,白梓謠果然又來墨染殿找他,此時,陳爾雅滿腹心事,自從他和虞燕飛分開後,除了每日的早朝,他只在墨染殿裡自己和自己下棋,任何事他都不想過問,今天白梓謠來,看到陳爾雅倚靠在榻上,白皙修長的手捏著那些黑白子一個個擺在棋盤上。不由得對他又增加了幾份好感。
白梓謠停留在棋盤前,陳爾雅沒有讓她坐她也不敢擅自坐下:“殿下一個人又在下棋啊?都快結婚了,殿下不關心關心小女嗎?”陳爾雅放下手裡的棋子,微微一笑,“梓謠姑娘口中的關心不知讓本王如何去關心?”
白梓謠被陳爾雅這麼一問,倒是問住了。她愣怔了一下,拿起手帕掩唇笑笑:“我們兩個談談心,說說以後的日子,不挺好的嗎?殿下何必自己悶在這殿中,對著一盤棋發呆?”白梓謠刻意從陳爾雅眼前晃過,她所過之處,陳爾雅瞬間聞到一股濃烈的香粉味。
陳爾雅抬起頭瞥了一眼白梓謠:“本王覺得這樣很不錯啊,若能寄情于山水之間,日日與琴棋書畫為伴未嘗不可,至於你是我未婚妻這件事,我想,名義上是這樣的,可這是父皇母后的意願,並非我自己的意願。”
白梓謠心裡雖然不高興聽到這種話,但是,她覺得,就算陳爾雅不喜歡她也沒關係,畢竟有皇后給她撐腰,既然這是陛下親自賜婚,她又是程君怡親自為陳爾雅挑選的王妃,縱使陳爾雅幾百個不願意,也不能拒絕這門婚事。
她覺得自己在陳爾雅面前並沒有暴露什麼,而且她長得還算有幾分姿色,陳爾雅為什麼不喜歡她?除非是另有喜歡的人,在成婚之後,白梓謠必須查明白陳爾雅喜歡的人到底是誰,這個人家室背景如何,這些白梓謠必須要弄明白,否則心裡會不安,她預感,這個女子只要存在一天,她就一天得不到陳爾雅的心,她遲早有一天會把陳爾雅從自己身邊“搶”走。
“殿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能違背的,更何況是這種禮數甚多的皇室。”白梓謠言下之意是,這是你父皇母后為你定的親事,即使你不同意又能怎樣?
陳爾雅無奈的搖搖頭,表面上假裝並不在意:“是啊,就是因為如此,我們這些做晚輩的才沒有選擇權,很多事情因此都事與願違。”
言罷,少年長身玉立,從軟榻上站起來,緩緩走到窗前。頎長的身影逆著光,長髮披散在背上,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事與願違?”白梓謠注視著陳爾雅頎長的背影,向前緩緩走了幾步,“不知殿下說的是什麼事不能遂願?”
陳爾雅沒有回頭,依舊看著墨染殿外的景緻,淡淡的對白梓謠說:“很多事情,你不懂我,你小時候有令姐寵著,有什麼要求令姐都會答應你,而我就不同了,任何事情都要聽從父皇母后的安排,而我自己就像個傀儡一樣活成他們想要的樣子,沒有一點自己的選擇,我也不能有自己的選擇。”
陳爾雅言下之意就是想說這樁婚事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想要的,白梓謠也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出了陳爾雅話裡的意思:“殿下是不喜歡小女了?那殿下喜歡何人?”
晚風從半開的窗戶吹了進來,掀起陳爾雅額前的青絲,也掀起了白梓謠的長髮,顯得有點悽美。陳爾雅緩緩轉身看著白梓謠,他的臉逆著光,讓人看不太清他臉上的情緒,一雙眸子映著夕陽如火一般,白色的衣袍也被夕陽鑲上了淡紅色的金邊。
俊美的少年嘆了口氣:“本王也沒有說自己有心儀之人吧?梓謠姑娘何必問這些呢?”白梓謠見陳爾雅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她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走進他的心,更沒有因此令他敞開心扉向自己訴說,看來,陳爾雅根本就不待見她。
不過,現在不待見她也沒有關係,不告訴她那個喜歡的人是誰也沒關係,她以後這些都可以知道,更何況,白梓謠是程君怡親自給陳爾雅挑選的未來王妃,自己有程君怡撐腰,還怕他不成?
白梓謠想到這裡,也就不和陳爾雅講一些廢話。她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笑著對陳爾雅說:“殿下,我有東西給殿下看。”陳爾雅轉過身,疑惑的問,“不知姑娘要給本王看何物?”
白梓謠把兩個宮女喊了進來,只見宮女手持托盤,托盤上放著兩件紅色的衣服:“殿下看看,這婚服如何?”
陳爾雅本不想看這些東西,他穿著這大紅喜服又不能迎娶心愛的人,有什麼好看的?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過去,用手輕撫了下宮女手上托盤裡的衣服,觸上喜服的瞬間,宛如一股清泉入手,涼絲絲的。那喜服呈大紅色,用上好綢緞縫就,他看到新郎的衣袍上繡著龍紋和雙龍戲珠的圖案,領口和袖口用金絲繡著如意紋,托盤裡還有一條紅色的髮帶和一頂金冠,髮帶上也用金絲繡著精緻的花紋。
他又轉頭看另外一個托盤,上面是繡著藍色牡丹和金色鳳凰的嫁衣,還有一頂紅色的蓋頭和流蘇鳳冠,蓋頭上有紅色流蘇裝飾。鳳冠霞帔,這是每個少女心中的夢,穿著紅色的嫁衣,戴著金色的流蘇鳳冠,嫁給自己心愛的郎君,這是多少女子畢生的夢想?陳爾雅本想圓虞燕飛這個夢,這身嫁衣,本來是屬於她的。陳爾雅想,虞燕飛穿上這身衣服一定像仙女下凡一般,可是,這樣子的她,他好像不會看到了。
白梓謠見陳爾雅的眸子被夕陽的餘暉和喜服的紅映的如火一般,她輕輕一笑:“殿下,這衣服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