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陳爾雅在蠻族之地就被蠻人在身上用了不少刑,尤其是手臂的部分流了不少血,因此現在身體十分虛弱,太監見陳爾雅走的有點慢,不耐煩的回頭呵斥道:“走快點可好,陛下都等得急了,別忘了,你可是個反賊。”

陳爾雅聽到太監叫他反賊,衣袖下的手忍住攥成了拳頭,果然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嗎?現在被陳煊懷疑了,一個太監都能對他指手畫腳,呼來喝去,還明目張膽的叫他反賊,陳爾雅在心裡暗暗想,如果這次能活著走出宣武殿,他一定會讓楊瓊妃母子的罪行昭示在眾目睽睽之下!

來到朝堂之上,眾文武大臣都到齊了,陳爾雅飛快的環顧了一下四周,他看到司馬繎新和衛無情,王真都在,陳治和陳景淵也在,看來陳煊是想當著眾人的面,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罪行”。司馬繎新一臉憤憤不平的站在武官的佇列裡,恨不得把離陳煊最近的陳治狠狠收拾一頓。

陳爾雅緩步行至朝堂之上,掀袍跪下,行畢禮後,陳煊開門見山便問:“陳爾雅,你可知罪?”陳爾雅輕啟略顯發白的嘴唇道,“兒臣沒罪。”一旁看好戲的陳治聽了,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冷笑。

“沒罪?那你被蠻族生擒,不肯交出虎符,是何意?”陳煊的眸中迸發出帝王的威嚴,那種威嚴令人不敢直視,似乎是在逼問陳爾雅,不說實話今日就別想活著出去。

“兒臣被蠻人生擒,當時是在城南,孤身一人,虎符交與何人去?”陳爾雅剛說完,陳治就站出來跪在陳煊面前,“父皇,兒臣有話要講。”

“說。”陳煊示意陳治講出來,“據兒臣所知,皇兄當初帶人足以衝破阿哥羅的重圍,突圍回城東,阿哥羅帶領的人並不多,以皇兄當時的兵力,足以突圍。”陳治話音落罷,司馬繎新就想跳出來打他一頓,這明明是睜眼說瞎話,陳爾雅何以傻到故意被蠻人生擒?王真見司馬繎新要出列,忙拉住了他,衛無情這時也察覺到了司馬繎新的衝動,忙向他使眼色,搖頭。司馬繎新無奈,只好聽衛無情的,強行把怒氣壓下去。

陳煊眼中的神情愈發凜冽,他看著下面跪在地上的陳爾雅,與其說這個人是他的兒子倒不如說是他的仇敵,恨不得殺之而後快。陳爾雅注意到了陳治眼中的奸險和陳煊眼中的憤怒,波瀾不驚的回答說:“啟稟父皇,當初兒臣並不在城東,而是在城南,兒臣與林子被敵人的軍隊衝散,兒臣一路被阿哥羅逼至城南,被擒獲的地方也是城南附近,城南上的人甚至都能看到這一幕。”陳爾雅言罷,偷偷看了一眼陳治,陳治的眼裡閃過一絲驚慌。

“父皇,據兒臣所知,皇兄以前帶回來的那個小要飯的,私自去燒燬民宅。”陳煊蹙眉,“可是那個凌方?”

“正是,兒臣本來派給了他一隊兵讓他去支援林都尉,把城東的百姓帶到城西,結果他去燒人家房子,野小子就是野小子,皇兄帶回來的都是些什麼人?”陳治見誣陷陳爾雅不成,又去誣陷袁方,只要凌方有罪,他是陳爾雅帶回來的人,又和陳爾雅的關係親如兄弟,那陳煊也一定不會放過陳爾雅的。陳治在心裡盤算著。

“逆子,這裡是皇宮,你是皇子,不是什麼人都能往這裡帶的!”陳煊氣憤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陳爾雅聽了陳煊的這句話,忽然間覺得很諷刺。皇子?不過是空有名無實的皇子吧?名義上是皇子,靖王,實則連個庶子都不如,宮裡的太監都能對他吆三喝四,都能指著鼻子罵他,這也是一個皇子該有的待遇?

“凌方才不會幹出這種事,陛下不要聽他血口噴人!”陳爾雅攥了攥指甲快要陷進肉裡的拳頭,第一次用這麼高的聲音和陳煊講話,在場的眾人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他,司馬繎新更是滿眼的不可置信。

“殿下他……不會真的想造反吧?”司馬繎新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陳爾雅,情不自禁的悄悄說出了這句話,王真白了他一眼,使勁掐在他胳膊上,“不該說的別瞎說,殿下是那樣的人嗎?他不過是被那個文楚王惹怒了而已。”

司馬繎新機械的點點頭,嚇得趕緊閉上了嘴巴。陳煊聽到陳爾雅如此激烈的反應,不禁有些猶豫了,他在猶豫要不要相信陳治的話,誰知陳治又說:“是不是真的,把凌方帶上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帶凌方。”陳煊一聲令下,侍衛們去大牢裡把凌方帶了過來。只見,凌方被兩個侍衛押著,來到大殿之上,被他們一把推的跪在地上。

凌方剛跪下,就看到他旁邊的陳爾雅,凌方一臉不解:“殿下,你怎麼也在這裡,發生了什麼?”陳治見凌方大驚小怪的,呵斥道,“大膽,朝堂之上也容得你這罪人大呼小叫?還不快與陛下行禮?”凌方突然被呵斥了,心裡非常不高興,有點不情願的低下頭向陳煊行了禮。

“凌方,你乃朝廷都尉,朕問你,你在支援林都尉的時候,有沒有燒百姓的住宅?”凌方也不知這是陳治設的計,點點頭答應了,“正是。”

陳爾雅不敢置信的看著凌方,凌方察覺到了陳爾雅臉上的表情,隨即又補充說:“但是,這是文楚王和四殿下吩咐微臣的,並非微臣個人想法。”陳煊聽著這話,質疑的看向了陳治。

“父皇,您別聽袁方胡說,誰叫他燒房子了?”陳治擺擺手,有些慌亂,“就是你!”凌方也不顧禮節,直接指著陳治。

“回父皇,兒臣也可以作證,燒房子並非凌都尉自身所為,而是五皇弟命令他去做的,至於虎符,皇兄也是被冤枉的,他當時與林都尉被敵人的軍隊衝散,虎符只能帶在身上,正準備要交還給父皇的時候,父皇就已派人來軟禁了皇兄。”正在這時,陳景淵從陳治身邊站了出來,為陳爾雅澄清。

陳治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陳景淵,袁方也是一臉懵懂,不解其意,他不是陳治那邊的人嗎?陳治心裡有些慌亂,這個人明明當初還和自己一同對抗陳爾雅,還說要給自己的母妃報仇,他們的敵人明明是陳爾雅,現在他為何站出來替他說話?

陳治本來想問,但是一問被陳煊知道了,就真的完了,思考片刻,陳治的心中又冒出了一個邪惡的想法,既然無法為他所用,留著給對手利用,倒不如讓他消失!

“景淵皇兄,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吧,靖王給了你多少賄賂,你就幫他說話?”陳景淵笑了笑說,“以前是我糊塗,分不清誰是好人,現在我明白了,你和瓊妃娘娘,不過是把我當成了一顆利用的棋子,讓我做著違背良心之舉,爾雅皇兄沒有賄賂我,是我自己說的。”

陳煊正想問是怎麼回事,這件事怎麼又扯上了楊瓊妃,沒想到陳治嘴快,直接把陳景淵要說的話都堵了回去,連陳煊要問陳景淵的機會都不給:“父皇,是他勾結陳爾雅一同陷害兒臣,兒臣根本就沒有幹他說的那些事,都是他一個人所為!”

“是,是我一人所為,我看著皇兄眼睜睜的被阿哥羅帶走卻無動於衷,看著他遭受酷刑卻幸災樂禍,看著他被冤枉卻心裡暗暗高興,但是,這一切不是都是按照你的意思來的嗎?”陳景淵看向陳治,眼裡滿是憤怒,憤怒的好像要燒出一把火來,那憤怒就像當初陳爾雅和虞燕飛在一起他看到的模樣,那憤怒就像是他母妃被殺,楊瓊妃告訴他是陳爾雅所為一樣。

陳景淵話音落罷,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人敢說話,大家生怕被牽扯到其中,一向能說會道的袁方也不敢言語,大家都默默的看著陳景淵。而只有陳爾雅沒有去看他,反而是閉上了雙眸,他知道,陳景淵在說出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逼上了絕路, 他就算再能辯駁,怎麼可能是出爾反爾,和楊瓊妃一樣奸詐無賴的陳治的對手呢?

“文楚王,他說的是真的嗎?你若有半句謊言,朕,絕不輕饒你!”陳煊嚴厲的對下面的陳治說道,聲音明顯抬高了許多,他的眼裡分明有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失望,聽到陳景淵剛剛說的話,陳煊比聽到陳爾雅要造反的話還生氣,也許,他覺得,他最愛的女人楊瓊妃生的兒子不應該幹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看著自己的兄長陷入困境見死不救,兄長好不容易死裡逃生,他還在這裡陷害兄長要起兵造反。若不是程無季等朝廷元老大臣一再反對,陳煊早就立陳治為太子了,還怎麼會猶豫到現在都不立儲?

聽到陳煊的質問,陳治連忙抬起頭,挺直背說:“他說的當然不是真的,是他們倆合起夥來陷害兒臣,靖王深知自己大勢已去,因此拉攏四皇兄一起來栽贓兒臣,父皇,他們的話不能信啊。”陳治說完還不忘磕了一個頭。

“父皇,就算兒臣想陷害四皇弟,以兒臣的智慧,有的是辦法陷害他不是嗎?何以會蠢到把自己搭進去,讓蠻族人在自己身上動刑,還廢了一條胳膊?”陳爾雅冷眼看著陳治演戲,他知道陳景淵此時只有死路一條,他也沒有辦法救他了,眼下當務之急是先讓自己洗清冤屈。景淵,並非我不救你,是陳治的手段太過陰險,再加上他仗著父皇寵愛,皇兄真的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