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顏所言正解了景帝燃眉之急,景帝頗為欣賞。

但想起沈輕顏身為女子,心下又不禁可惜起來——若她是男子,必能成就一番大業,可惜是個女兒身,不能封侯拜相,為朝廷分憂。

如此一想,面上不禁帶出幾分糾結。

蕭慎垂著頭略思索了片刻,向前一步懇切道:“父皇,忠君為國不分男女老幼,母后執掌後宮母儀天下,梅妃娘娘危難之時替父出征,將數萬鐵騎驅逐出城,穆老將軍駐守邊疆數十載,更不用提其他文官武將,種種初衷皆是保大梁朝安穩護一方百姓安樂。”

“說得好!”梅妃娘娘向來直爽,讚許地朝沈輕顏點了點頭,笑道,“咱們大梁朝的兒女個個都是好的。”

看到底下的蕭慎在寬大的袖口下微微擺了擺手,梅妃頓了一下,然後又對著景帝嗔道:“皇上,今日是家宴,家宴之上不談國事,您可不能明知故犯呀!”

蕭慎也適時拱手懇切道:“梅妃娘娘所言甚是,因流言之事惹父皇不快已是兒臣的罪過,怎敢在家宴之上再惹父皇憂思?”

沈輕顏不解,為國分憂咋就成了罪過了?

嘴巴蠢蠢欲動,蕭慎飛快地扯了一下她的袖口,嘴唇微動,“回去再說。”

沈輕顏從善如流,閉緊嘴巴。

景帝在上,兩人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沈相有才,沈相的兒女們也有才,但最重要的是能和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兒子好好相處好好過日子,景帝心中不禁對沈相又滿意了幾分。

沉吟片刻後,景帝笑道:“沈輕顏,今日是家宴,家宴之上不談國事這是規矩,但家宴之後可以。過些日子,你便尋個時間跟晉王進宮來吧。”

小玉安吃得困了,在侍女懷裡小睡了片刻,對於剛才的劍拔弩張一點兒也不知情。

這會兒清醒過來就聽到皇爺爺的話,登時急了,兩個小短腿猛地一蹬從侍女懷裡跳下來,鼓了鼓腮胖子,氣道:“皇爺爺,為什麼又不帶玉安!玉安也要來!玉安也要來看皇爺爺呀!”

景帝被她逗笑,“好,玉安也來,玉安也來看皇爺爺!”

皇后狠狠瞪了一眼唯唯諾諾地太子妃和她身後兩個不討人喜歡的丫頭,暗自慪氣。

***

除夕之夜,景帝照規矩是要宿在延慶殿的。

至於家宴上的那場鬧劇,景帝心裡明鏡似的,中宮的臉面家宴上到底還是給足了,可到了延慶殿門一關,景帝的臉色掛不住了。

看景帝變了臉色,皇后頓時瞭然,秋後算賬的時候到了。

揮退了一干下人,景帝怒道:“原以為你閉宮休養這段日子長了教訓,但你非但不知悔改,竟還敢與朝廷命官私下往來!”

皇后一絲驚慌失措也無,只微微福了福身,垂首道:“皇上,臣妾當真不知此事。”

景帝冷冷道:“你不知道?你可知那位於夫子現在何處?”

皇后狀似不解地搖了搖頭,“臣妾久居深宮,哪裡曉得宮外的事情?”

“你不知道?”景帝冷笑一聲,“朕來告訴你!就在你祖父那位好學生王大人府裡!”

王大人是祖父的得意門生,素日裡走動頗多,向來唯太子馬首是瞻。

若說此事沒有皇后母家授意,區區一個五品小官,怎麼敢肆意傳播皇子流言?

皇后心猛地一跳,冷汗瞬間浸溼了中衣。

她那個不成器弟弟,這點小事都辦不利索,還連累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