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城外,人群川流不息,駐守城門的衛兵風采卓然。

令狐小影與葉無量茶棚裡歇腳吃茶,見著這幅欣欣向榮之景,由衷讚歎:“聽聞洛州道盟在玉虛山的管理下,清明海晏,果然聞名不如見面,洛州的確要比雲州繁華熱鬧不少。”

接過葉無量遞來的酥餅,令狐小影咬了一口,邊吃邊說:“師兄,此次來洛州,不會只是為了遊山玩水,欣賞風景吧。”

“還不是為了你大師兄,快點吃,一會兒還得趕路。”

溫良整日借酒澆愁,葉無量看在眼裡,一直想替他解了心結。

溫良將信物交給葉無量,態度不甚明瞭,想結束這段讓他黯然神傷的感情。他是單方面結束了,可當事人是否願意呢?

葉無量實在有些不惜溫良多愁善感的性格,遇事猶豫不決,一拖再拖。如果不愛,早些放手才是。既然決定放手,又何必整日借酒澆愁,萎靡不振。

可老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是感情之事呢。眼下人到了洛州,葉無量忽然犯起難來,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關係,若是插手沒準好心辦了壞事。

葉無量是越想越覺得煩躁,對待令狐小影也有些不耐煩。

令狐小影白了葉無量一眼,也不與他計較,低頭吃著酥餅,心裡卻在想,大師兄與洛州有何關係?

思索片刻,令狐小影眼前一亮,忽然想起十年前的一件風月舊聞。

傳聞十年前,玉虛山宮主之女魏如萱與一個寒門子弟私定終身。宮主魏湛發現他們的私情,氣得暴跳如雷,當即要殺了那個寒門子弟。魏如萱以死相護,擋下魏湛的一掌,那寒門子弟這才逃出玉虛山,從此不知所終。

魏如萱神魂受損,失去神志。玲瓏堂少堂主公冶元明傾心魏如萱,率領堂中弟子遠渡重洋,尋訪靈丹妙藥。歷經重重磨難,五年後得以歸來,馬不停蹄地前往玉虛山,獻上靈丹妙藥替魏如萱修復神魂。

公冶元明對魏如萱一片痴心,傳為佳話。魏湛知恩圖報,決定將魏如萱許給公冶元明。

魏如萱抵死不從,想要下山尋找那寒門情郎,而公冶元明又不願強人所難。

魏湛盛怒將魏如萱關進後山思過崖思過,時間一過便是五年,雖然魏如萱沒有回心轉意,但玉虛山上下早就將公冶元明視為女婿,而玲瓏堂也以玉虛山親屬自居,兩派同氣連枝,兩心一體。

魏湛藉助洛州道盟勢力,提拔培養公冶元明,甚至將道盟中大小事務都交給公冶元明代為處理。公冶元明也不負所望,展現出出色的政治才華,將洛州管理得井井有條,有口皆碑。

“師兄,你想替大師兄上玉虛山提親?我勸你最好別去。”

葉無量好奇地問:“哦,此話怎講?”

“唔……我說了你別不高興。”

令狐小影猶豫片刻,道:“魏如萱當年為了大師兄,差點丟了性命。大師兄呢,他躲在無量山上終日與酒相伴,這不是無情又是什麼。或許你會說當年天道宗沒落,大師兄與魏如萱分開是無奈之舉,可現在天道宗已然強盛,他卻將感情之事假手於人,連面對魏湛的勇氣都沒有,他有什麼資格說愛。”

“我佩服魏如萱為心愛之人,以命相搏的深情,但我鄙視她對公冶元明的絕情。公冶元明為了醫治魏如萱,出海尋訪仙藥,歷經多少磨難,五年啊,便是一座冰山也該融化了吧,魏如萱卻不為所動,這不是絕情又是什麼。”

“為了一個不配值得被愛的人,魏如萱辜負了公冶元明。師兄,你覺得現在上玉虛山合適麼?”

“是挺狗血的。”

葉無量嘆了一口氣,這段三角戀用前世的話來講,溫良是渣男,公冶元明是舔狗,而魏如萱用“茶女”來形容倒也有些過分,畢竟從頭至尾她一直都是拒絕公冶元明的。

最受傷的始終是公冶元明,心得不到也就算了了,人也得到。

所以說,當舔狗是最沒好結果的,可往往有些人愛得深沉,寧願當一個無形的、虛擬的舔狗。

只不過……只不過感情之事真的能用對錯來評判嗎?

“師妹,你說我去玉虛山不合適。那我問你,如果你是魏如萱,又該如何選擇?”

葉無量拿起兩塊酥餅,比劃道:“一個是你想廝守終生的人;一個是最愛你,但你又不喜歡的人。你選哪一個?”

令狐小影目光在兩塊酥餅前左右遊走,猶豫不決。她沒有想過未來,但是她知道若是要選擇道侶,一定會與最愛的人廝守到老。

目光終是停留在了那塊代表“與心愛之人廝守”的酥餅,但令狐小影感覺胸口好像壓著一塊大石,無比的壓抑。彷彿做錯了事,心中有說不盡的自責。

公冶元明一片真心,即便不能託付終身,也不該去傷害他才是。

令狐小影不知作何選擇,心中甚是煩躁,抬手將葉無量手中的酥餅打落在地,不耐地嗔道:“你煩死了。”

“你看,你也不知道作何選擇。”

葉無量聳了聳肩,心中也有了注意。彎腰將酥餅撿起,邊吃邊說:“讓那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罷,對大師兄、對魏如萱都是最好的結果。”

“他們倒是快活了,可公冶元明就該被傷害麼?”

令狐小影不滿葉無量的決定,從他手中奪過一個酥餅,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你說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