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剛剛回到上京,朕準你半個月不上早朝,為何還是來了?”蕭瑜表面在責怪蘇堯,話裡卻有說不盡的關懷之意。

齊均有些惆悵,有蓮皇貴妃這層關係,蕭瑜與蘇堯這位外戚之間的關係還是要親密一些的。

“臣剛剛回到上京就不來早朝,讓旁人看來實在有些怠慢了。”蘇堯笑道。

蕭瑜見他如此,便不再寒暄,讓他歸位。

今日早朝並無大事。

下朝之後,齊均雙腳邁出神武門不久,身後就傳來了喊聲。

“齊將軍,皇上說在建章臺等您。”說話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太監。

“建章臺?”齊均皺眉,經歷了上次王皇后的事情,他現在對於這種不明不白的邀請感到有點發怵。

“是。奴才是侍候皇上的貼身太監,名叫福吉。”小太監見他疑惑,只得表明身份。

“皇上找我何事?”

“皇上說,侯爺說要教他練劍,所以特地到建章臺等您。”

這個約定是他與蕭瑜在行宮取劍的時候定下的,蕭瑜不說無人知曉,齊均這才放心,跟著福吉去了。

摘星樓是大明宮最高的建築,從摘星樓上往下看,整個上京幾乎盡收眼底。蕭瑜在被攝政王掣肘時期,時常從這裡眺望。

而建章臺在摘星樓的附近,在摘星樓的映襯下顯得既渺小又偏僻。

蕭瑜屏退了一眾侍衛,齊均進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下了上朝的冕服,坐在窗前百無聊賴地望著外面。

“齊將軍走的真慢。”蕭瑜漫不經心地責備道,全然沒有了在朝上的帝王氣魄。

他回顧,發現齊均依然穿著厚重的官服,便道:“福吉,他穿成這樣如何指導朕劍術。帶他去換身衣服。”

齊均在福吉的帶領下換了身最高品階侍衛的衣服,等回到建章臺,小皇帝已經來到建章臺外的院子裡了。

這個院子陳設皆按照皇宮尋常的規制,中規中矩,但硃紅宮牆旁一束玉堂春開得很好,潔白的花壓彎枝條,青石地上倒影重重。

“皇上可學過劍術嗎?”齊均問道。

“禮樂射御書數六藝,朕幼年皆有精研,只是現在有些已經生疏了。”

“那末將便給皇上演示一下吧。”

齊均接過蕭瑜手中的劍,卻把劍擱置一旁,只握著劍鞘。

他閉上眼睛,心緒慢慢平整,仿入無人之境。撩、掛、點、雲、劈,五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和煦的日光下,俊美青年的臉龐如同夕陽下的山脈,光影分明。

世上之人的心,可能都會被這一幕撩動。

蕭瑜望著齊均,卻不是在看他的動作。

他突然回想起那天的宮變,齊均騎在馬上拉緊了弓弦,自己也是這樣望著他,當時齊均的臉上佈滿血汙,卻神色堅定。

沒有事先的交流,蕭瑜卻明白齊均在告訴他,讓自己相信他。

千鈞一髮之際,那支箭沒有傷他分毫,從右眼進入貫穿了蕭瑛的頭顱。

為何要信他?

不知道。

這世上原來就有很多沒有確切答案的問題——生老病死,痴纏戀慕。

就像蕭瑜猜不透這樣的場景往後還會陪伴他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