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這是他們家的恩人,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春夏還不知這小屁孩兒已經在心裡把自己嫌棄了一番,只是說:“你孃的病症嚴重,但也沒到不可醫治的地步,你按照我說的,先去熬藥,我再給她扎兩針就好。”

“好的!”董小槐拿著藥材就往外溜,手腳麻利的點燃了灶火,摻了水後又按照春夏寫的順序一一排好,心裡默算著時間。生怕自己弄錯了。

司馬謙不好進去,只能在外面守著。見董小槐身體單薄,但一身氣度不凡,便知道這少年從小就得到的良好的教導。

否則這種地方,長不出這樣的孩子。且這一仔細一看,他還覺得這男娃有幾分眼熟。

眯了眯眼,司馬謙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因著男子是跟春夏一塊兒來的,董小槐對司馬謙也有了幾分看重,聽人問起,便說:“我叫董小槐。”

董小槐……姓也是一樣的。

“你跟你爹姓?”

這話聽著有些奇怪,董小槐疑惑的看了眼司馬謙,道:“那不然呢?你問我這個幹什麼?難不成你認識我爹?”

說著他自己也笑了,“哼,你才不會認識呢,那男人就是個沒良心的!根本不會在乎我跟我娘!”

垂眸思索了片刻,司馬謙笑著說:“也許是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能讓他連封信都不送回來?”董小槐並不接受司馬謙的解釋,只說:“他只是心裡沒我們,要真有我們,總是有辦法找回來的。”

“哦?”司馬謙眼裡帶了幾分趣味,“你就這麼相信他,覺得他遇到什麼困難都能解決?”

“當然!”董小槐高高的昂起頭顱,一臉的驕傲,“他是我爹,我肯定知道!他就是什麼事情都能解決!這世上就沒有難得到他的!”

不知該誇還是該笑,司馬謙只覺得孩子當真是單純。這世上哪裡有這麼絕對的事情?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是攔住你爹的人,是當今聖上呢?你又當如何,還是認為你爹能夠全身而退嗎?”

“你這叔叔好生奇怪啊!”

叔,叔叔?

司馬謙一愣,他方才叫春夏姐姐,自己就是叔叔?他好好一大好青年,看上去這般顯老?

董小槐不管他心中作何想法,兀自說著話:“我爹就是一屆商人,他能做什麼?皇上都要召見他?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可天高皇帝遠呢!他若是誰都能管得著,我還能被人欺負了嗎?”

癟癟嘴,董小槐的言語中滿是不屑,顯然是瞧不起這人人都敬仰的皇上。

司馬謙心中不知如何想,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那你認為做皇上應該如何?”

“應當如何?身為天子,那必定要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 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生病的人能隨時治得了病,缺錢的人能隨時有事情做,天下再無窮苦之人,和和樂樂,這才是真正的天子該做的事情!”

“不過這都是假的!”董小槐往瓦罐裡放了一味藥材,又跟司馬謙說:“叔叔你也是讀書人吧?”

司馬謙點頭,“是又如何?”

男娃一本正經的看著他,眸中皆是疑惑,“難道你就不覺得書中說的,都是假話嗎?”

什麼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他向來不喜歡那些東西。

“若是一個人,吃不飽穿不暖沒地方住,談何唸書?”

司馬謙沉默,這句話,他回答不上來。自他出生起,就從未缺過銀錢。反倒是遇到過不少因為銀錢打他注意的人。

春夏給董小槐的孃親紮了針後,還得等上一會兒才能拔針,所幸坐在屋子裡也沒什麼事情做,便走了出來。

卻剛好聽到兩人在討論天下的事情,她笑了下,突然想起一句話,便道:“小槐,你既然讀書,可曾聽過一句話?”

“什麼?”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春夏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窮,你就修身養性,顧好自個兒。當你有本事了,再去談那些所謂的天下。”

“如今你自個兒都顧不好,談什麼天下?你以為書中說的是假的,不過是你看得太過片面。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兩句話,當真說的是那書裡有這些東西?”

董小槐漲紅了臉,道:“自然不是!”

春夏點頭,笑了,“你還不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