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說完前事,現在舊有的那些對她已經雲淡風輕了許多,唯有被推下水一節,真的提起來心口處還會隱隱作痛。她道:“我需要清月姑娘你的幫助,因為季遠凝他太熟悉我的聲音,我需要借用你的聲音。”

“只是金玉你得小心。因為我之前聽到餘媽媽和季董的談話,他說他要來這裡長租房子,到時候不得相見?你可要做好準備。”清月提醒道。

“好。”金玉頓了一下,“謝謝你清月。你答應幫我了?”

“是的。我這個人也有個毛病,就是好管閒事。既然你對我坦誠,我也好商量。”清月笑道。她也想看看金玉和季董的結果,還有陶大少,看來他們三個人有得纏了。

清月帶著看戲的心態,金玉從她的神情中讀出來了,不管她是什麼看法,既然同意幫忙就行。

金玉計算得不錯。不過先來到的不是季遠凝,而是安茹。安茹自從聽聞季先生惦念著金玉後,始終不忘,終於找到綺夢樓來。

“你是女人,對不起我們恕不接待。”門口的護院攔住了她。

“為什麼女人不能進?”安茹補了一句。

“為什麼,哈哈哈。你懂不懂綺夢樓是什麼地方?這是男人的銷魂之所,你個女人往裡面湊什麼湊?”護院聽到她的回話,不由笑將起來。

笑過之後,便是開口趕人,走走走。

安茹沒有見到金玉姑娘,心下黯黯。她邁腿離開,走了沒幾步,在這個巷子裡的角落處,看到了一張蒙面的臉龐,只是那臉龐下的聲音吸引了她。她不正是姚阿杏嗎?此刻她正嬌滴滴叫一個行色匆匆拎著手提包的男人“玩玩嘛”,那男人聽她嬌聲叫喚首先酥了三分,跟著她轉進了巷子深處,安茹跟了幾步,看那男人的手不規矩起來,阿杏明明感覺到了,她和男人談價還價終於妥當,兩個人在深巷裡漸行漸遠,又是一陣忽然而至的風,這種四通八達的巷子裡總是蟄伏這樣的穿堂風,迷了安茹的眼,等她睜開時,哪裡還有姚阿杏的身影。

安茹在原地悵惘著,她再目力所及,那些城市血脈一般的深深小巷裡很多這樣等候客人的女人,這陣風帶著幾許涼意,有穿著暴露的瑟縮著抱著身體,但是穿得再少,臉上都遮著面罩,那是她絕不能拿下的東西,比尊嚴還不能脫下。安茹從巷子裡轉出來,上了大路,依舊回了季園。

姚阿杏人雖然不在,嬌媚的模樣卻印在了安茹的腦海裡。她回季園前做了一件事,她去打聽了面罩是哪裡買的,自己暗地買了一枚。

晚間她在房間裡偷偷戴著。戴了一會覺得索然無味,聽見其他下人說季先生回了。她藏起了面罩,從鄭管家手中“接”過微醺的季遠凝,給他端把椅子,讓他倚靠在椅子上。

其他人都各自退下忙自己的事情,打水的打水、端醒酒湯的端湯……一時間只剩安茹留下在他身邊。所有的事情說是無心便也是無心,說有心亦是有心。安茹對著閉上雙眼用手託額的季遠凝,鬼使神差地,她戴上了面罩,為他準備脫掉外袍。

季遠凝配合她的行動。猛睜開雙眼四目相對,安茹沒想到她的行為激怒了他。她從沒有見過如此生氣的季遠凝,他一巴掌揮掉她臉上的面具道:“你為什麼要學她!”

安茹驚住了,因為她望見他清澈的烏眸淌下了淚水。他帶著三分醉意,對著空氣道:“你就是她是不是,你就是阿寧,阿寧我能感覺到那就是你。你既然已經和他在一起,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要在綺夢樓裡被別的男人賞玩!陶正禮,你不是個男人,阿寧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的手蜷曲著,一拳捶在桌案上。

安茹楞在當場,季先生說的什麼意思?她回過神細細咂摸,難道夫人沒有死?她帶著震驚退了下去,不僅震驚還懷著忐忑。

她的忐忑應驗了,鄭管家道,季爺想見你。

再見面時,季遠凝已經恢復了常態。他手裡拿著安茹她落下的面罩,兩根指頭拈著,在手中翻來覆去把玩著。

“你特意買的?”季遠凝問道,“為什麼買這個?”

“先生,我今天出門,看外面都在流傳這個。請你原諒我,我是好奇,真的只是好奇而已。”安茹低下頭,顯得特別可憐。

“不僅僅好奇吧,你是看見我醉了,我說得難聽點,假如我沉醉得厲害一點,不能自控一點,真的把你……你會不會對我要求什麼?曾經我一次次對你心軟,你藉著我的心思為所欲為!不說今晚的事情,你老實告訴我,阿寧那天逃走,你到底知不知情?”季遠凝起心動念仔細思過一些事的前因後果,又著重問了那天守門的護衛。他只恨自己起心太晚。

“……”安茹沒有作聲。

“我替你回答吧。如果我讓你有所誤會,我道歉。你是不是想支走阿寧?”季遠凝的話可謂一針見血,直接打中她的七寸。

“算了,我對你前事不計。只是你不能在季園待了,你去賬房算賬,我會讓鄭平多算你一些,你還是哪裡來哪裡去吧。”季遠凝下了逐客令,安茹怔了半晌。

季遠凝起身出門,只留下她在房間裡。沒想到他以為她乖巧可愛,更難能利用她睹人思人,沒想到她如此乖滑,令他深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