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茹覺得自己一人在這裡很是無趣,話被說開,全然寡味,一個女人心冷是瞬間發生的,她覺得對季遠凝彷彿心底的火苗被兜頭冷水澆滅掉,死灰無法復燃。她慢慢走了出來,決心收拾了去賬房。

鄭管家還不知情,但看她臉色不便多問,只道她是因為沒做好事情得罪了季先生。鄭管家勸慰她道:“你年紀還輕,再找事不難的。以後再找人家,千萬要小心行事。”

安茹低頭說聲好,隨著他往賬房去,路過一爿小花圃時,這裡面開得正好的是三角梅,三角梅盛放時,花比葉多,一簇簇一團團三角形甚是可愛。

她記得她打理過的這園中的花草,此刻看園裡花草都燃起些許留戀之請。原來人無情時,草木不如。

她提了行李回了鳴鳳班。張慧清披衣望著她,安茹跪下道:“張老闆,我早該回來的,是我貪戀了季園的繁華,沒有聽你的囑咐,當初夫人出事就該返回的。”

“你是去的久了點,看你滿身寥落,是做錯事被趕出來了?”張慧清感嘆道,“季遠凝不是個好相與的,看看當初林寧,都有點伴君如伴虎的滋味,你何必呢。”

“這件,是季先生賞給我的,我認出是張老闆您的愛物,現在還給您。”安茹收拾時就準備好了這件扣花,此時拿了出來。

“看來真的是掉了。”張慧清接過,她從玉溪庵回城就發現扣花鬆脫了,她沒有敢返回那裡,任由東西遺失,自己暗地心疼了好久。這次失而復得,是眼前的安茹帶給自己的。

她心軟了,臉對班主,語氣卻是對著安茹:“你留下吧。”

除了安茹,尋到綺夢樓還有傅石。他聽幫裡一個賣貨的小販議論說,某天早上一大早就看到季先生坐在綺夢樓前等開門,不由又驚又奇,自己親自來這裡逛上一逛,沒想到綺夢樓裡的蒙面姑娘都是仿效金玉,傅石向其他姑娘打聽誰是金玉,撲上來的女人瞬間冷了面孔,推開傅石哼道:“又是金玉!除了陶大少還有季董,是個男人都圍著她轉,真不知她有什麼好的,從來都不以真面目示人,誰知道她長得難看不難看,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都迷她什麼。”

傅石雖然人被她推開,從話裡打探到最想知悉的資訊,季遠凝正在瘋狂追求著金玉姑娘,他越發對她有幾分探尋慾望。

他問餘媽媽道:“我想見金玉姑娘,煩您去問問。”說著當然好處少不了。

餘媽媽樂顛顛去了。

金玉拉上清月,兩人偷偷望了望,沒想到是傅石。她不想在這裡用這個身份見他,金玉心裡有推脫之意,便對餘媽媽道:“煩您幫我推了吧。”

“真的不見?我看這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看起來不凡。”餘媽媽再一次問道。可不是不凡,傅石自代了天門山的季先生的位置,雖然失去了季園,莫五爺到底沒有虧待他,現在可謂錦衣玉食,非比從前。因此人靠衣裝馬靠鞍,傅石生出他的一番氣派來。

“不,我不見。”金玉篤定搖頭道。

“也是,你眼光高。他怎麼能和陶大少和季董相比。”餘媽媽嘟囔著。

金玉笑了笑,餘光瞟了一眼清月。她卻望著傅石的方向有半分恍惚,金玉用手肘頂了頂清月,打趣道:“要不你代我去?”

“好啊。”清月沒有留心金玉講什麼,順口答道。

“行,那一言為定,清月你去。”金玉望著清月,清月忽然意識到什麼,甚至能感受到她面罩下的笑容。

“我…!不行,不行!”清月推辭道。

“我看你眼睛都直了。我看這位先生,感覺人挺好的。你要是喜歡,可以處處看。”金玉對清月附耳道,“曾經我以為愛很簡單,現在我覺得真愛難得,倘若你有意,追就是了。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好。”清月聽見了她勸,點點頭,“如你所言,我試試。”

金玉親自把面罩脫下,給她戴上。由余媽媽傳話,親自把“金玉”帶下來。

傅石耳聽著“金玉”的聲音,溫柔又秀氣,他幾乎半生沒有真正接觸過女人,此刻心裡也酥軟了五分。

他幾乎懂了季遠凝,更懂了英雄難過美人關一詞的真正含義,一定是他也熬不住,迷失在這女人的溫柔鄉里。

兩個人先簡單聊了幾句。

“風塵僕僕,傅先生你可以去我的房裡嗎,讓我給你斟杯酒吧。”清月輕啟朱唇,溫和邀請,此刻她才知面罩的用途,原來是遮住女人的羞怯。

“好。”傅石被這聲音蠱惑著,腿不由自主隨她走著。他被清月主動拉住了手,身心都在燥熱著。

金玉在樓上暗處真正瞧著她和傅石進了房間門,心下不禁感嘆,幸虧沒有見他,以後還是不要在他面前出現,讓他以為自己死去為好,重新開啟新的人生。

清月自有清月的手段。傅石被她拉出去,因為她說,想感受一下尋常女子的生活。傅石的心一下子越發痠軟,從她身上竟然看到了自己,他義無反顧帶著清月離開,去遊夜間的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