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嵐攔住一個信女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

女子匆匆答道:“聽說有人熱中暑了,具體情形我也不知道,正要趕過去看哪!”

周慕青走到之嵐身旁道:“嵐兒,最近天氣熱得反常,我留心過今年有乾旱的苗頭,修元寺這邊一直在收容流民,流民飽一頓飢一頓,恐怕是餓暈的。我們去看看,能不能幫一把。”

於是兩個人隨大流往前而去,大雄寶殿裡釋迦牟尼佛前倒著一個男人,此人衣著得體,一襲灰色長衫,不像是流民。周慕青帶著祁之嵐擠進去,見方丈正在掐男子的人中,他的額頭上磕頭破了皮,流著血跡混著青,男子緊閉雙目,不停囈語。

周慕青過去行了合十禮。周家二少江城鼎鼎有名的新貴,方丈哪無耳聞,放下手中的事情,亦給周慕青還了個禮。

“這是怎麼了?”周慕青問道。

“唉,不知此人有什麼心結。他從山門三步一叩五步一拜,直拜到大雄寶殿這裡。天氣怪炎熱的,最終撐不住中暑了。”方丈感嘆道,“這位先生如此虔誠,希望佛祖能保佑他。阿彌陀佛。”

“請各位讓一讓,有位學醫的學生來了。”幾位和尚帶著一個年輕學子趕過來。

這位醫學生蹲下身子給他檢查急救,他解開他的衣領,脖子處赫然露出一塊銀製的長命鎖。之嵐低頭望著那鎖上的圖案,她的角度瞧出些門道來了。

她把頭左右扭轉,仔細辨認著銀鎖片上的圖,她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那個圖案好像是變了形的“祁宗”兩個字的篆文,她不顧醫學生的反對,把鎖片翻個面,後面是刻著的是生辰時間和乳名,下面落款單個幸字。

祁之嵐鬆了手,她從手袋中抽出隨身攜帶的紙和鋼筆,寫下了鎖片背後的文字。

“你在做什麼?”周慕青敏銳注意到她的動作,走過來問道。

“等會把這個男人一定要留下了,我有事情要問他。”之嵐鄭重把寫字的紙箋收進手袋裡,周慕青覺得她的肅穆完全不是玩笑。

男人被敞開了衣襟、和尚們驅散了圍觀人群,給他搬到通風口,快速散熱。慢慢男人醒來,又給餵了一些放了鹽的涼水。周慕青和祁之嵐就在旁邊耐心等待著他的清醒。

“我……”男人撐著自己的身體緩緩起身,“這是在哪裡?”

他的頭還有些暈,額頭的破皮處也開始火辣辣的疼。

“他醒了!”季遠凝醒來的訊息傳開,大家放下了心各歸各位,修元寺又恢復了平靜。

“先生,你中暑倒在修元寺裡了,大家救了你。”周慕青眼見他悠然轉醒,蹲下身子同他說話,“你能告訴我,你的姓名麼?我姓周,周慕青。”

“季遠凝。”季遠凝看了看自己髒了的長衫,不以為意慢慢起身抖一抖灰塵,他就要走去再拜一次佛祖。

“等一下,我夫人有幾句話要問先生你。”周慕青把場面交給祁之嵐,自己站著一旁仔細聽。

季遠凝打量著面前的周慕青和祁之嵐,看兩人氣度不凡,不像普通人,他溫和道:“周夫人,你說吧。”

“季先生,你家裡還有其他親人嗎?”祁之嵐憋在心中半天了,這句話終於問出了口。

“沒有了。”季遠凝平靜答道,“之前那場桃花江的水災,害得我我家破人亡。”

“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的。是外地來得?”周慕青問道。

“我是雲城來的,來這裡遊覽幾天罷了,還要回去的。”

“那你現在住在哪裡呢?”祁之嵐問道。“即使是短途旅行,肯定首要考慮住處。”

“就在湖昌會館。周先生,周夫人,我和你們素不相識,為何要問這些呢?”季遠凝這是勾起了完全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