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第1/2頁)

湖昌會館門口果然是莫五爺描述的燈籠和徽派建築的灰黑色簷瓦，格外的顯眼。還有正正闆闆提著“湖昌會館”四個字的匾額。季遠凝抬頭望望，一言不發跟著莫五爺往門裡走。

傅石把驚訝擺在面上，每一個進入湖昌會館的人，都會驚異於這裡的富麗堂皇。不僅雕樑畫棟，還有深闊的庭院，門外完全想不到門裡的別有洞天。穿梭往來的是身段玲瓏的女人，飄散的是香香甜甜的夾雜女人香的煙氣，只在鼻前一過，就是一陣醉。漫說傅石不怎麼對這些花花世界紙醉金迷感興趣，他還是聽見嬌滴滴的女人笑聲眼光追了過去。

季遠凝不為所動，他只顧跟著莫五爺往顧山主的會客廳走。

開了門，會客廳裡倒是簡單，桌椅擺放清清爽爽，正中相對兩把太師椅，中間坐著一個男人，身材魁梧，面膛有著歷經滄桑的微黑，一雙眼睛生得囧囧有神，季遠凝憑藉直覺，他是從苦裡淘換出來的男人。他對他生了幾分敬意。

男人旁邊站著一位女子。一身花旗袍，足上卻是一雙紅色的高跟鞋。說她不洋泛吧，她頭髮卻又燙成時髦式樣，說她中國化吧，腳上的皮鞋閃閃發亮，還去了鞋上的攀鈕，是一腳蹬的時尚款式。她執了一柄檀香扇，給男人不住得扇著風，頭頂上有吊扇嗡嗡作響，還不解熱。

季遠凝也是汗流浹背，江城之酷熱，名不虛傳。

“坐。”顧行舒手虛虛一抬。

莫五爺心還是有點虛，到底他是“搶”了季遠凝的舵主印信，登上了舵主之位。他理理長衫，坐了下來，隨後是季遠凝和傅石。

“你就是莫五爺？”顧行舒上下打量一番，“誰是季遠凝？”

顧行舒掛念著自己交給印信的物件，他有一些不明白怎麼落在莫五爺手中。他不喜歡繁文縟節的客套，直接開門見山問起來。

“是我。”季遠凝站起身答道。

“你說，雲城分舵出了什麼變故，我的印信是交給你的，為什麼旁落別人？”顧行舒說話直衝重點，並不拐彎抹角。

季遠凝的餘光飄了一眼莫五爺，後者的面上壓著陰雲似的微微一沉，可以從莫五爺的眼神裡感覺得出。

季遠凝斟酌開口，把自己出了什麼變故，閔舵主和池三爺的火拼還有最後陶大少告發池三爺下獄之事全部說出，聽得顧行舒恨得拍了桌案：“這個閔培元，真是幫裡的敗類。枉之前的沈山主如此信任他，沒想到他是中飽私囊之徒，死了也好，少個蛀蟲。”

接下來就是幫中人都一貫心服莫五爺，自己還是年少識淺，又是五爺一手提拔的知遇之恩，願意全心輔佐五爺做好雲城分舵的工作云云，他把自己放在謙卑的位置，言辭中都會抬高五爺。

顧行舒聽罷，仔細站起身走到季遠凝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又走到莫五爺面前道：“既然雲城眾人異口同聲，此事我也不再追問，希望莫五爺你要吸取前任閔培元的教訓，收斂私心，不忘幫規。”

聽得莫五爺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來。他的眼光投射到季遠凝身上，季遠凝垂下眼眸，規規矩矩坐了下來。小季他心思是細密也周到，但是深沉，他不如傅石那樣容易把握。

“我一定不負山主期望。”莫五爺躬身作揖，彎腰時給傅石使了個眼色。

傅石連忙拎過箱子，給顧行舒送上了帶來的雲城特產。

“只是一點心意，也是給山主的見面禮。我知道江城這裡什麼都有，金銀財寶綾羅綢緞的山主一定看不上，不如帶些特產山貨，給山主和弟兄們嚐嚐鮮。”莫五爺笑道。

“好，我收下了。”顧行舒拍拍手，進來了一個嘍囉收拾了東西。

“對了，還沒跟各位介紹，這位是我的新婚夫人花琪芳。”顧行舒談了正事，轉到太師椅旁邊，他談起女子臉上滿是溫情，一手扶著她的腰，爽朗笑道。女人嬌羞笑著。

季遠凝太熟悉這種男人的眼神，那是沉浸在愛情和幸福中特有的眼神，自己曾經也有過，多久了，久得他都忘了這種滋味，現在這種滋味更不屬於自己，他透過顧行舒身旁的女人，想的是自己和阿寧，舊巷裡的日夜，還有初入季園的興奮甜蜜，那晚間在後院的情話暢想，還有螢火蟲花與月為他們助過浪漫之興……

他不想再看，把目光釘在桌子上。同樣不想多看的還有傅石。莫五爺帶著季遠凝和傅石起身，對顧行舒拱手道：“恭喜顧山主。顧夫人如此標緻嫵媚，可謂郎才女貌。”

“她可不止是女貌，她嫁給我，是我顧行舒高攀了。她可是本城梨園閣裡響噹噹的名花旦，她能力排眾議相中我這個粗莽漢子，是我的榮幸。”顧行舒談起花琪芳，明顯興奮起來，話也多了不少。

“山主和夫人鴛夢締結，可喜可賀。我代表雲城分舵所有幫眾，祝山主和夫人情比金堅、百年好合。”莫五爺不失時機言道。只說的顧行舒心花怒放喜笑顏開，和顏悅色地命令手下帶他們下去休息。

見過顧山主，莫五爺給季遠凝和傅石放個假，許他們去城裡逛逛，只是不準鬧事。季遠凝早就聽王司機說過江城有個頂靈驗的修元寺，起了心要去拜佛求懺悔。

祁之嵐和周慕青約好了來修元寺逛一逛。他們來得晚，再有一個時辰修元寺就要關門閉客了。祁之嵐剛剛踏進黃色的山門，便看見人們紛紛往大雄寶殿處擁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