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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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番力道極大的打砸,加之此處一向開合本就鬆動,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於砸開了外面的木製百葉窗,一個能鑽出來的洞呈現在她眼前。
像這種平房,她接下來只要跳下來即可。踏在窗臺上,望了望下面甚至能嗅到青草的香氣。今夜林寧頭次仰望這漫天閃爍的星光,呼吸著夜晚涼涼的新鮮空氣,格外快慰。
她深呼吸後著咬牙就要往下跳。
“林小姐,你走不得。”夜裡傳來冷冷的人聲,是個冷靜的男人聲音。
“你就是小眉幕後關我的人?”她藉著星光,似乎瞧見那男人袖手抱臂,站在不遠處草地上對她說。
“林小姐,既然你看到我,就知道天羅地網而你勢單力孤根本逃不出去。”男人淡然的聲音,藏在一頂簷帽下。
林寧笑笑:“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關我?”
“因為你林寧已經死了。”男人道,“你根本無處可去,只能呆在這裡,這裡才是最能庇護你的地方。”
“你說什麼?”林寧一愣,她咬了自己手背一口,啊,疼!還是會疼。這男人扯什麼,死了?什麼死了?
“你林寧已經死了,死在汽車馳出季園後那場車禍火災裡,屍體早就面目全非,明天就會見報。”男人極其淡的口氣,對他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口吻也悠然,“我好像透露得太多了點。林小姐,你請回吧。否則讓我動手,我可不是會憐香惜玉的人。”
“我不信,你說要登報,明天你把報紙帶給我看。”林寧站在窗臺上,就勢一跳。嗯,不試試怎麼知道。誰會被他的鬼話迷惑,林寧判斷他說的這些都是編出來騙自己的。
“別跳!”男人大喝一聲,但是已經晚了,她落在地上,腳忽然受振動,筋扭了一下,她疼得地上單腿跪下,但是回頭看男人追過來,拖著一條疼痛的腿往前勉強走著。
男人到底練過的,腿腳極快。他幾步追上她,抓著她的手腕,就往開啟門的房裡拖。
林寧不從使勁掙脫,另隻手險些掀開他的帽子。男人力氣大有防備,她一擊不成又扭不動他,於是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男人也是能忍,任她的牙齒狠狠咬進了肉裡,血從他手腕處流淌下來。
林寧以為他會鬆手,甚至會負氣甩一巴掌,倘若如此她就可以趁那時候她返身再逃。可是男人根本連呻吟一下都沒有,直接拼著一口氣把她甩進了房裡,她癱坐在地上,望著門在她面前再次快速合上,而視窗也有人立即噼裡啪啦訂上木板。
此刻簷帽男人長舒口氣對著門裡喊了一句:明天我會讓小眉送藥來。
走近遠處的車上坐著的布衣灰衫的男子,簷帽男人甩了甩手腕撕了衣服熟練止血:“太狠了,以前見她還以為是隻小白兔,哪知道是隻會咬人的雌貓。呵,還挺疼。”
灰布衫男子看著簷帽男人滲血的手沒有吱聲。
簷帽男人嫌帽子礙事,一把掀下來,露出帶著滄桑和陽光照射黝黑的臉龐,正是邢濤。
“明天把報紙給她看。”灰布衫男子道,“快上車吧,我帶你回去包紮一下,只是有件事我要求你。”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口風一向緊。”邢濤點點頭,拉開車門坐了上來,對司機吩咐,“開車吧。”
邢濤望著正在埋頭為自己包紮的灰布衫男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嘆口氣:“你這個怨哪,只怕難解。”
灰布衫男子嘴角勾了勾,依舊專心做他手上的事情,最後在他手腕上壓了個結,說道:“我欠你實在太多了,你到底是五爺的人,卻暗暗幫我。”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生分。”邢濤笑道,“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吧。”灰布衫男子收回目光,瞧著車窗外一望無際的黑,只是偶爾見那星星點點的暗光,嘴裡說出這句話,心裡也沒有十足把握。
小眉送午飯時帶了張早報來。醒目的位置上是一份林寧的訃告。
雲:吾曾經的愛妻季氏夫人林寧於九月十日歸寧途中突遇車禍不治身亡。追悼和弔唁日期暫定九月十二日。夫天門山季遠凝哀啟。
林寧望著報紙上自己的訃告驚住,那戴帽子的男子果然說得一點也不錯,自己已經“死”了,死在大庭廣眾之下,死在眾人的眼前。
算算日子明天居然就是自己的追悼會,她只覺得荒謬可笑。既然如此,現在坐在桌前看報紙的林寧又是誰?
她有幾分疑惑,幾分想不通,仔細思慮這則訃告肯定會廣為流傳,那麼江城那邊舅舅家不也會得知嗎?
而且這“死訊”一經宣佈,自己有何面目回江城?本來就白熱化的林氏錢莊的爭奪,舅舅他們拿著這些公告,倘若不認自己,又該如何?一念及此她頓時失了所有勝算,回去江城的理想不免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