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莫五爺的人,自然得回他身邊。”傅石道。

“季遠凝他知道嗎?”林寧問道。

“當然。”傅石點點頭,“我是莫五爺派到季爺身邊保護他的,他當然知道我的底細。記得當初莫五爺派我的時候,我是發過誓忠於季爺的,我始終沒有違背誓言。”

“季遠凝的確很信任你,論起來都是我害了你。”林寧低下頭,坐在榻邊。

“不,是我動了不該動的念頭,想想也是如此荒唐不切實際,我早該放棄的。”傅石嘆道,“只怪造化弄人罷,不談這個了。夫人還有什麼想問的?”

“你知道今天抓我的是什麼人麼,他們說是薛家人。你可知道季遠凝和薛家的恩怨始末嗎?”林寧想了想,傅石為季園的管家,自然收藏了許多季遠凝的機密。

“細節我並不清楚,但我知曉大概,這件事容我從頭說起,幫裡皆知莫五爺曾經是雲城薛家的老管家。薛夫人想把她的表哥弄來薛家裡頂替莫五爺管家的位置,故意誣陷說他偷宅院裡的東西,結果真的搜到了,這也還罷了,聽說還言辭鑿鑿說他和人通姦。

薛老爺大怒,要人把他拉到後山打死,因為他是他家養的奴才出身,生死都歸主人的命。也合著莫五爺命大,那天晚上狂風大作雷雨不止,他們只把他打暈了,因為有一道閃電把不遠處的一顆樹劈了,那些薛家的僕人害怕,莫五爺才撿了一命。

但是莫五爺妻子身懷六甲,不日就要生了,居然在風雨之夜攆出門扔在大街上,她那時動了胎氣,難產出血死在了街頭!所以他和薛家的仇可謂不共戴天。”

“我曾聽遠凝說過,莫五爺手中也算有權有勢,為何這多年他自己沒有向薛家報仇?”

“夫人你有所不知。”傅石道,“這裡面大有文章。薛老爺生有兩位小姐,大小姐薛明樺可是我們閔舵主的正牌夫人,這可如何能報仇。”

林寧點點頭,對拘謹的傅石道:“你不用張口閉口喚我夫人。我和季遠凝已經離婚了,我現在是林小姐。”

“是,夫……不,林小姐。”傅石改口道。

“那就難怪了,倘若說季遠凝幫莫五爺報仇,確實有合理的理由。當初遠凝說過,莫五爺對他有知遇之恩。”林寧推測道,“這樣就說得過去了。只是你,你怎麼得到訊息救了我,又如何能與庵中的惠淨師父相識?”

“林小姐你有所不知,其實你被休今天要回江城的事早就被散佈出去了,幫里人盡皆知。而且你要走的幾條線路,可能也都有人守著。我猜測你定要和張小姐道別,特意在這裡等著想見你一面,不巧發生了這些事。

至於我為什麼會和惠淨師父相識,某種程度上說,惠淨師父堪比我的生身母親。我是惠淨師父撿到撫養的,之前後來年歲漸長,惠淨師父到底是主持不方便,便把我送去了育嬰堂。後來我長大了在雲城瞎混,惠淨師父教了我些拳腳,從此我投奔了天門山,逢莫五爺賞識,便跟著他一直到派我至季爺身邊。”

“沒想到你還有這段曲折的身世。”林寧感嘆抱怨道,“也是個可憐人哪,季遠凝真的不對,他不應該因為我的事情遷怒於你的,我最不喜歡他這一點,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何必牽連別人嚇唬我。”

傅石聽了這話,想到她這話是為自己打抱不平,不由心中一暖。但她完全不知道是為什麼,又苦笑一下。

季遠凝曾經暗暗檢測他的忠心,他還矇在鼓裡,一心都向著季爺。後來臨走時季遠凝把話同自己說開的時候,他心中是坦然的。他們這些把頭提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的人,哪能真正信任別人,若自己處在季遠凝的位置上只怕也會如此。

傅石想起他離開時,季遠凝同自己的一番談話。

當時季遠凝揹著手立於門邊看他收拾東西,忽然開口問道:“你喜歡阿寧多久了?”

驚得傅石噗通跪了下來,道,請季爺責罰。

“你起來吧。”季遠凝一雙眼睛通透又明晰,傅石的心意他一瞬間瞭如指掌,“當初我還只是個朝不保夕的小嘍囉,多虧得你保護。這麼多日子我還不曾感謝你,我來是想同你聊一聊。”

季遠凝接著道:“我曾經有意試探過你,我完全相信你對我忠心耿耿、別無二心,從此視你如腹心,沒料到……是我大意了。現在我只想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你可能沒覺察,你每次看她用餐時候的眼神,我是過來人,讀的出來。”

“……”傅石沒有答,只是不住道,“傅石自知無臉留下,求季爺放我走。”

季遠凝沒有再追問,這算得上一個男人的尊嚴吧,讓他保留一些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