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她轉頭看清來者是誰,大驚失色的壯漢們連忙把她往車裡推,緊接著又聽見幾槍,只見身邊數人倒在血泊裡,地面上一片紅,空氣裡瀰漫著血腥的氣味。

林寧驚魂未定,但她已經不是曾經稚嫩的她,趁這個檔口,她晃晃手腕,繩子似乎有些鬆動,她一邊解繩子一邊眼光逡巡尋找是誰開的槍。

根本等不及她去檢視,剩下的幾人匆匆忙忙把菊蕊和王司機往車裡塞,林寧抄起旁邊死人腰上插著的一把槍,雙手握住直接瞄準推菊蕊的大漢,喝道:“放開她!”

在場人都愣了。趁此機會,路旁隱蔽處閃出一個人,一個飛踢打掉強迫菊蕊的男人,一把把她帶到林寧身邊。此刻剩下的人把王司機推上車,慌慌張張啟動車子倒車開走了。

“傅管家,是你。”林寧終於看清救自己的那人樣貌,撥出了口。

“嗯,夫人。”傅石還是單調話不多,恭謹地拱手。

“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知道我……莫非你在跟蹤我?”林寧問道。

“說來話長,這裡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夫人若信得過我,且等我先給你們安頓下來,傅石一定知無不言。”傅石謹慎望了望四周,他把他們的行李從車上拿了下來提在手裡裡。

“好。左右我也無處可去,我相信你不會害我。”林寧真誠看著傅石,“當初你被季遠凝從季園趕出來,我很難受。你是受我牽連的,若非我讓你瞞著遠凝送我到泰禾上班,你本該在季園呆得好好的,你走得匆忙,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沒事,夫人快走吧。”傅石道,他到草叢裡扒拉下,一手提一個箱子,貓身鑽進了一人高的草裡,林寧和菊蕊瞟了一眼,默默跟上他。

走了一小段路,慢慢已經離開了剛剛被劫停車子的地方,忽然聽到“蹦”的幾聲炸響,又是一連串蹦蹦聲,驚得傅石拉林寧他們都抱頭趴在地上,傅石生怕林寧出事,情急不由自己伏在林寧背上保護她,把她護在胸膛處。

聲響過去,似乎聽見遠處鬧鬧哄哄的聲音,更見到東西燃燒升起黑黢黢的煙塵,燒灼的氣味汽油的味道全部絞在一起,是什麼東西著火了。

林寧這才注意到傅石的以身相護,頓時紅了面龐,聞著空氣裡飄來的焦味,似乎是他們來的路上,她一直沒動,等著傅石面色凝重起身,扶起她道:“夫人請恕傅石無理,我們快趕路吧。”

林寧正色點頭,帶著菊蕊繼續穿小路而去。

三個人不知走了多久,盡挑些荒無人煙的小道,天快黑了時才看到遠遠山腳下有處菴舍,此時升起裊裊炊煙,應該是晚飯時分。

“到了。”傅石此時臉上才浮起些輕鬆。他停在菴舍門口,輕輕釦了扣斑駁脫落的朱漆大門鏽蝕的門環,“惠淨師父。”

林寧聽他喚著一個出家人的名字,猜測出大概是個庵堂,只是傅石越發給她神秘的氣息,他被逐出季園後去了哪裡?怎麼會認識這樣一位師父?

“哐當”門開了。

藉著天幕微微發藍的天光,林寧隱隱約約看到面前是位身穿灰布僧袍頭戴僧帽的年長師太。

她看到傅石,柔和笑道:“你來了?”

然後看到了傅石身後站著的林寧和菊蕊,不由一驚,道:“這……”

“師父,她們是我的朋友。今天天晚借住一宿,明天白天我就送她們回江城去。”傅石誠懇道,雙手合十,“不會太麻煩師父您的。”

“既然是你的朋友,請進吧。”惠淨師父開啟門,把三人讓進去,又吩咐徒弟多準備幾份齋飯。

身著直掇的惠淨師父打頭把他們帶到客房。看來傅石是常客,來往的小師傅們都認得他,紛紛目視合十念彌陀。林寧四顧,這是沿著山勢修建的庵堂,沒想到山門破敗,裡面縱深延展,山坡的沿廊拾階而上,正是客房。

惠淨師父帶路到房門口,林寧道聲感謝,惠淨師父合十還禮兀自去了。

傅石幫她們把行李拎進房裡,林寧叫住他道:“現在是說話的時候了吧。”

“夫人請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你從季園出去後,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