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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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裡的女子賭咒發誓: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真要看得開,唯有女人斷情絕愛,如同房玄齡的夫人端起一杯毒酒,一飲而盡的痛快,可惜她喝的是醋,睜開眼睛後還不是得面對別宅安置的御賜美女。
本來林寧心萌退意,當她做出逃出季園的行為,昨晚突如其來的柔情繾綣拖著她重墮阿鼻地獄,即使心裡盛著忘川水,足踏奈何橋,總有個角落裡非要長出彼岸花。
她當然記得自己的職責和許諾,遲早要退出季夫人的位置,但她不希望是現在季遠凝身陷危險之中,這次下催情藥,下次會不會用毒?她不敢想下去,能最後保護他一次也算報答他,是對他們感情的善始善終,做完這件事再走灑脫安心。
一切就等菊蕊的訊息了。
傍晚送換洗衣物來的時候,菊蕊主動和林寧談起測試結果。家丁們逮了只老鼠,她用雜燴剩菜餵它,觀察了一整天它都安然無恙,一絲異常的反應都沒有。
菊蕊說,看來不是飯菜問題,會不會是別的?
林寧的秀眉頓時蹙了起來,不是飯菜,還有什麼?於是她在腦子裡搜尋那晚刻骨銘心忘不掉的場面:姚阿杏踩著留聲機的舞步扭動身體,季遠凝在桌旁欣賞飲酒。
想來她的心還是會陣陣抽痛,她逼著自己不帶感情地解讀這個生動至極的畫面。對,季遠凝喝了酒!果然理性佔據上風后,就閃現一絲靈感,可細思後被她直接否掉。
姚阿杏在跳舞前也喝了酒啊!她明明看到阿杏親手從醒酒器裡倒出兩杯,遞給季遠凝,與他同飲後,她再跳舞。況且,之後她在門口見到鄭管家陪姚阿杏登車離去,阿杏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妥,而那刻季遠凝應該藥效發作跌跌撞撞往西苑走。
想來不應是酒的問題,那應該是什麼呢?林寧迷茫了。
此時有腳步聲踏在地板上咚咚作響,攪擾她的思緒。她抬起頭的同時,聽見菊蕊在他身後行禮道:“先生。”
“你先下去。”季遠凝在她面前停住,早沒了昨晚那份軟弱無力感,又恢復成原先冷靜自持的男人。菊蕊都聽出季遠凝的話帶著幾分脾性,她只好告退,擔憂地望了眼林寧。
林寧沉靜地坐在椅子上,靜等他的下文。
“昨晚你不在房裡去哪了?”季遠凝對林寧闖進來時還有印象。
“之前丫鬟們同我在屋裡說話,只不過後來腹痛,讓菊蕊陪我出恭而去,哪知道遠凝你會來。”她淡淡地答道。
“為什麼不開燈。”季遠凝追問。
“省電。”林寧隨口答道,想想沒有更好的託辭。
季遠凝被噎了一下,盯住她冷靜的臉,在她對面撿了個座位,主動換了個話題。
“你猜我今天見了誰?”他語氣變緩,存心吊她的胃口。
“誰?”她問。
“今天泰禾的陳澤來天門山找我,他希望我讓你繼續到商號處理完泰禾銀行貸款的事宜。他真是異想天開。”季遠凝冷笑著,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不去,“看來阿寧你真是魅力大得很,原是我小瞧了,區區西苑如何關得住你,坐在家裡還能招蜂引蝶勾引男人。”
林寧聽他話意不善,針鋒相對:“本來我在泰禾商號的時候,銀行貸款的事情就是我一手經辦的份內事,陳澤來問理所當然。我和他都是為了泰禾,沒有私心。你當然不懂新開商號創業的艱難,我不是你,當不了負心漢,做不出虧心事。如果你跟我說這些只是藉此嘲諷我,請免開尊口。”
“我以為你會很想去,畢竟這是你夢寐以求可以發光發熱的機會。”季遠凝繼續說著,林寧聽來同樣有三分譏諷。
“我想不想去你都會拒絕,反正你從來不在乎我的想法。我說我如果想去你會答應嗎?”林寧司空見慣他的擅作主張,聽慣他的冷嘲熱諷,但今天她不想再聽下去,起身兀自走開了坐在另一邊,不想再談的樣子。
季遠凝把門在她身後關閉一響,這聲音震在林寧心上,不免一酸。她還以為經昨夜後會和他的關係有所和緩,然而他像只逗弄耗子的貓咪,還是這樣的語氣,打算看自己哀求失落?她不會如此,更沒打算接招,唯有保護自己避開。
季遠凝試探她碰了個釘子,於是他隨後也起身離去。
林寧對他摔門,季遠凝帶了情緒,出門後瞥見林寧往右前方小花園裡走,他直接轉向左邊出西苑的大門,沒有回頭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