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熘煙地工夫,徐露就泡好茶端過來。

南易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開始講述孫嶽峰的故事。

“孫嶽峰,你們這裡本地人,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他讀小學、中學時,成績大抵還不錯,但不會太突出。後來,與他差不多的學生,大多去了農村插隊落戶,經受著種種不同於城市生活的苦難,孫嶽峰卻躲過了這一關。

他跑去參軍了,當上了光榮的人民子弟兵,紅領章、紅帽徽、綠軍裝,威風凜凜,英姿颯爽。

現在,不少有所成就的知青都說去農村吃苦是他們人生中的一次歷練,他們今天的成就和下鄉期間的苦難不無關係。

孫嶽峰沒去過農村,也許他失去了一種必要的對艱難生活的體驗,好在他所在的部隊是羊城。從北方一下子到了南國,各種新鮮的感觸讓他印象深刻,不是待在奉天老家可以比擬的。

雖說是七十年代,但那時的南國也與東北大不一樣。

那個年代的羊城,依然有非常濃郁的商業氣息,大概72、73年,那裡已經有人在做電子錶、收錄機的生意,各種票據的就更別說了。

1977年,我和一個朋友去深甽,中途到過羊城,感受過它當時的商業氣息,不得不說,那時候的羊城已經有不少人在做生意,萬元戶根本不稀奇,有幾十萬的也大有人在。”

“大哥,這是為什麼?”

“原因有很多,一是羊城的地位特殊,一直都是咱們國家的對外貿易城市,每年都要開廣交會進行跨國貿易;二來呢,有不少羊城人在香塂,很多人可以收到香塂的匯款和一些小東西,有比較方便的稀罕物來源渠道。”

“哦。”

“孫嶽峰在羊城感受到了商業氣息,當兵期間又接受了嚴格的訓練,磨鍊他的紀律性、思想、毅力和意志,他在部隊受到的是一種有別於農村與工廠艱苦勞動的鍛鍊,是人格與品質的磨鍊。

從部隊復員回到奉天,孫嶽峰的工作被安排在五金交電公司,他服從分配,老老實實幹著分內工作。

那時改革的步伐才剛剛起來,當南國已經春回大地,鮮花怒放時,在奉天還僅能看見一點青綠的嫩色。

孫嶽峰卻透過家鄉的那一點青綠色,看到南國花團錦簇的大好春光。他透過羊城的戰友和朋友,得到了許多在東北看不到、聽不見的訊息。

他的一些老戰友,已經下海去經商,有的轉到了搞經濟工作的部門,他們都做出了在過去難以想象的成績,有了大把大把的錢,更重要的,他覺得奮鬥的生活很有勁、很過癮。

在這種種資訊的衝擊下,孫嶽峰一直心如平靜的心泛起了波瀾,他是個有心人,透過報紙電臺獲得的資訊進行分析,南邊做生意已經如火如荼,東北這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尤其是已經有人把生意做遍了全南方,但北方卻是無人踏足,若是他能抓住這個真空期,一定能幹出名堂。

無人知曉的冷門,就是自己獨具慧眼看到的良機。

此時不為,以待何日?

就這樣,孫嶽峰打定了主意,向領導提出了辭職,要求放棄公職,自己出去做生意。

你們這邊我不太清楚,在京城,至少1984年以前,練攤做生意還是被人看不起的,誰家的姑娘也不會嫁給練攤的,哪怕可以輕鬆拿出數千塊錢也不行,那時候普遍更喜歡有一份穩定工作的人。

當然這和最早出來練攤做生意的,幾乎都是破落戶,刑滿釋放人員、找不到工作的回城知青等等,沒幾個大家眼裡的正面人物有關。

一個強姦犯靠近一個小姑娘,不管他的動機是什麼,只要被其他人撞見,挨頓打都是輕的。一個你認為長得特別好看的男人和一個長得特別醜的男人分別摸了你一把,不用說,前者你會輕輕放下,後者你會踹死他。

出去做生意,這是自毀前程啊,孫嶽峰的領導當然免不了教育和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