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聽了這話都有些沉默,不過心中多少還有些不服,不過柯鎮惡卻不理會,因為他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

他看到哲別的表情微微有些不太自然,便道:“哲別兄弟,你也不用多想,並非是我敵視遊牧為生的蒙古人,而是有感而發,你也在大宋生活了好多年,覺得比草原如何?”

哲別道:“自然比草原安逸舒服,”

柯鎮惡又問道:“那你說扎木合見了南朝的繁華,會不會生出佔為己有之心!”

哲別道:“那是自然!”

柯鎮惡道:“那便是了,只是遊牧民族哪裡懂得農耕民族的治理,你們看金國統治了大半個中原,把它禍害成了什麼樣子,扎木合他們又能好到哪裡去,說不定要把江南的魚米之鄉也變成他們放馬的牧場才安心!哲別兄弟,你自己說說,若是你成了中原之主,你會怎麼辦?”

哲別想了想,最後道:“大概還是要讓漢人自己去治理。”

柯鎮惡道:“漢人治理天下,然後讓你們蒙古子弟安然享樂,就算漢人不反抗,等過上百年,你們還能騎得了馬麼?”

哲別道:“那多半是騎不動的了。”

柯鎮惡笑了笑,道:“到了那時,漢人被壓迫到了極點,自然也要反抗,你看金國境內遍地起義,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韓寶駒道:“想那麼多幹什麼,憑大哥你的本事,直接去草原將那什麼古兒汗扎木合宰掉不就好了!”

柯鎮惡道:“我殺一個扎木合容易,焉知不會再出一個扎木不合,草原遊牧民族民生不易,生性剽悍,那是必然的,漢時的匈奴、鮮卑,之後的契丹、女真,如今的蒙古,這是一種大勢,只靠殺戮是無法解決的!”

韓寶駒道:“那能怎麼樣,難道讓哲別兄弟混進草原就行了麼,哲別兄弟,如果你當上了這什麼古爾汗,你會怎麼辦?”

哲別道:“我大概也會帶兵殺進中原,為後代子孫打下一片富饒的棲身之地,總不能讓他們再留在草原吃沙子。”

韓伯駒笑了起來,對柯鎮惡道:“你看,就算你派哲別兄弟去草原還是一樣,到時候還得要你親自動手殺自家兄弟,與其這樣,幹嘛還廢那麼大事情!”

柯鎮惡道:“你能想到這一點,證明你這兩年的兵書沒有白讀,不過這還不夠,其實草原之人也並非都是貪得無厭,他們所求也不過與普通漢人百姓一樣,溫飽而已,漢人百姓生計都無法維持也會造反,更何況草原人。只是扎木合這些人從小生活在草原,骨子裡養成了想要什麼就直接去搶的習慣,連談判的機會都不會給我們,就算談判,也多是障眼法、緩兵之計,毫無信任可言,但是哲別兄弟不同,至少我們可以坐下來坦誠不工的聊起來。”

韓寶駒道:“那又怎麼樣,如果聊一聊就能夠不打戰了麼,大宋的那些官兒哪個不是口若懸河之輩,那又有什麼用?”

馮蘅接過話頭,道:“空談自然不行,還有有一定的武力背書,就像這一次,若是不展現出足夠的實力,那博爾術能夠乖乖的替我們給扎木合帶信麼?”

韓寶駒道:“我看他多半也是緩兵之計,假意答應下來,等回到草原,指不定怎麼編排哲別兄弟,到時候說不定扎木合直接帶著十萬大軍殺來,那個時候咱們可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馮蘅笑道:“這你就錯了!”

韓寶駒道:“怎麼錯了,要是有人把蟲蟲一個胳膊打斷了,你跟大哥還能繞的過他?還能想著把他當成朋友?”

馮蘅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頭:“第一,博爾術與扎木合的關係可比不了我們與蟲蟲的骨肉至親,他們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第二,我們消滅了了博爾術這一萬手下,扎木合非但不會怪罪,反而會暗地裡擺酒慶賀,因為那一來他將能夠更加安穩的當他的古爾汗,第三,哲別兄弟實力越強大,扎木合反而會越開心,因為不論是別速惕部還是泰赤烏部曾經都是扎木合的手下,都是被鐵木真打敗的,論親疏關係比博爾術要親近得多!”

哲別點頭道:“不錯,當年扎木合糾集眾部落發動十三翼戰爭,泰赤烏部本來就是先鋒,只不過鐵木真戰敗後投靠了王罕,這才重新發展起來,我出身的別速惕部是泰赤烏部的從屬,說起來倒的確算是扎木合的手下,而且也從未與扎木合發生過矛盾!”

馮蘅道:“所以扎木合知道青海還有著這麼強大的一支願意投靠他的友軍,不但能幫他不費吹灰之力拿下青海,還能夠幫他攻打乃蠻後方,更能夠幫他平衡內部的實力,他又怎麼會拒絕呢,你以為他接受了博爾術木華黎這些鐵木真舊部,真的能那麼安穩的睡覺麼?”

韓寶駒聞言悶頭喝了一大口酒,道:“還是你們讀書人心眼子多!大哥也是,一肚子心眼!”

柯鎮惡也不生氣,道:“不但我心眼多,蟲蟲心眼也多,你可要小心些!”

韓寶駒笑道:“我這寶貝侄兒可好著呢,才不會跟你們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