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柳是在聽到院中的動靜,這才過來檢視的。

他見一燈正與一少年談話,便沒有出來打擾,又擔心來人是來尋自己師父治病的,所以便隱在後面等著,若是那少年流露出請求師父治療的意思,便第一時間出來阻止。

同時他心裡也在暗暗奇怪,心道,山路都有自己的三位師兄把守,何以沒有收到一絲訊號便讓這少年進來了。

之後二人的交談,涉及到了一燈大師的許多秘辛,有些事情竟是連朱子柳也是不知道的,比如一燈早就懷疑當初打傷那孩子的人是裘千仞。

當時他們師兄弟幾個陪師父隱居在此,還以為僅僅是師父想要守候在瑛姑身邊,原來竟然還有防備裘千仞的意思。

朱子柳越聽越驚,到了後面居然還流露出了捨生取義的心思,好在柯崇雲出言提醒,讓師父有了放棄赴死的打算。

因此朱子柳此刻對柯崇雲顯得十分客氣。

他將柯崇雲帶到後院一間小房,房中也全無陳設,只放著兩張竹榻,一隻竹几。

“山上清苦,住宿簡陋了一些,還請師弟將就一下,我去命人準備些吃食!”朱子柳招呼柯崇雲坐下,便轉身出去,片刻後便又返回。

很快一個老和尚便端著齋飯進來,說道:“請慢用!”

柯崇雲聽他聲音尖細,非男非女,便知是個太監,旋又想起那貨棧中的楊姓老者。

先前他看到楊姓老者等人翻山越嶺替山上輸送物資,對一燈大師還有些不恥,後來與他交談,被他的胸懷感動,便望了此節,此刻見到這兩個老僧,便又重新想了起來,眉頭微微一皺。

七俠山在柯鎮惡的影響下,雖有尊老愛幼的教導,但卻無尊卑上下之念,便是對聘請上山建造的工匠也是平等相待。

柯崇雲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早已習慣如此,所以看到御使奴婢僕人的事情會本能的生出芥蒂,卻不知這個時代,他們才是異類。

便是以藐視世間一切理法的黃藥師,也會同樣御使啞僕,曾經貴為一國之君的一燈大師,身邊有些僕役服侍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朱子柳見柯崇雲皺眉,還以為他是對齋飯不太滿意,解釋道:“寺裡沒有葷腥,想來師弟是吃不慣,明日為兄送你下山,請你好好吃一頓!”

柯崇雲回過神來,伸手接過老和尚遞過來的飯菜,微笑道謝,目送他退出房間,然後轉頭對朱子柳道:“師兄誤會了,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與飯菜無關,這齋飯雖然樸素,但卻精緻,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比我之前在家裡吃的好多了!”

朱子柳笑了笑,心道那是自然,這可是大理皇宮御膳房裡出來的大太監親手整治的,一般人的確很難吃到。

當然,他自然不會將心中所想說出,只是問道:“不知師弟想起了何事?”

柯崇雲道:“一些小事而已,對了,師兄,這位僧人看著似乎是皇宮中出來的吧?”

朱子柳瞬間反應過來,笑道:“師弟說的不錯,這寺裡的僧人大多都是皇宮裡的太監,師父為人謙和,平日裡對待身邊伺候的太監侍衛都是極好,後來師父退位出家,這些人捨不得離開師父,請求伺候在身邊,師父心想自己離開皇宮後,這些老太監也無後人照料,便就待在身邊了!”

柯崇雲聞言這才明白過來,笑道:“原來如此,是我想錯了!”

朱子柳不知道他想錯了什麼,也沒在意,又問道:“適才聽師父叫你柯賢侄,莫非是七俠派的高足?”

柯崇雲知道朱子柳是半途來到院外的,沒聽到自己的來歷,便道:“不錯,我叫柯崇雲,我爹正是七俠派的柯鎮惡。”

“原來是飛天蝙蝠柯大俠的兒子,真是幸會!”朱子柳恭維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問道:“聽聞柯大俠有飛天遁地之能,輕功舉世無雙,師弟上山難道所用的便是柯大俠所傳的獨門輕功?”

柯崇雲畢竟是偷偷潛入的,聞言有些不好意思,道:“實在是這山勢太過險峻,所以便用了蝙蝠功,飛了上來,讓師兄見笑了!”

“飛?”朱子柳一愣,他其實剛才想的是,柯崇雲大概是用了輕功,從峭壁上攀爬上來的,這本事雖然難得,但還是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他也聽過飛天蝙蝠可以飛天的神奇本事,但到底沒有親眼見過,還以為只是江湖中人以訛傳訛的誇張說法,沒想到柯崇雲竟然說他是飛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