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願根據自己多年的工作經驗可以清楚地觀察出來,他們這些不幸捲進這次“即興戲劇”的近二十個人中,全都是普通人。

學生或者白領,稚童或者成年男人——

但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對抗秋青橙。

如果她只是擁有“手槍”,陸明願還有信心可以制服秋青橙。畢竟手持兇器的歹徒,她在工作中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

但那“手槍”說是“手槍”,卻遠比手槍要可怕得多。

不用上膛,也沒有子彈限制。只需要口中模擬“砰”的槍聲,就可以開槍。威力遠比一般警用手槍要強悍,卻連後坐力都沒有。

這些特質,讓那手槍幾乎變成了全自動步槍。

如果說對方所擁有的僅限於此,那麼對方也不過就是拿到了武器的普通人。陸明願或許覺得自己還可以透過在黑暗中偷襲來拼死一搏。

但對方已經透過“yesand”規則,成為了“殺人狂魔”。

而且還是那種腦袋極其冷靜的“殺人狂魔”——

殺人如麻,槍法精準。最重要的是,冷靜到了極點。

在殺戮上演的最開端——

秋青橙踏上舞臺,開槍打死方紅之後,眼睛瞬也不順,立刻調轉槍頭對準了那男孩。

看見這一幕的陸明願立刻衝向女人,卻發現那槍口下一秒就對準了她。她心跳驟停,這才明白,看似殺人無忌的秋青橙不過是用那個男孩做誘餌,真正的目的是打死她——這個劇場中唯一可能對她造成威脅的警員。

秋青橙明明佔據了完全的上風,可是依舊如此謹慎小心。

這份冷靜簡直令人絕望。

而在陸明願看來,這份“冷靜”並不來自於“殺人狂魔”這個角色,而是來自於秋青橙她自己。

秋青橙格外冷靜的特質,再加上“殺人狂魔”這個角色設定,形成了一個怪物——一個屠殺人類的怪物。

這種怪物,要殺死手無寸鐵的他們,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而這劇院又並不是什麼特別大的劇場,一個演出廳,一個會議室,再加上一個儲物間,不用十分鐘就可以逛一圈。更何況,他們“一直”都被困死在了這座劇院中,無法開啟大門。就算躲起來,遲早也會打死。

“你肯定已經殺死了其他人,包括那名不知道是誰的‘專業演員’。那麼為什麼‘戲劇’還沒有結束?”陸明願已經氣若游絲,依舊強撐著雙眼。

秋青橙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凝視著她,眼神微微波動,說出了莫名其妙的話:“你快死了,可還在堅持——所以我才願意每一次都和你分享這些資訊。”

“這一次我也可以告訴你。因為我發現這一次的‘重啟’似乎並沒有完全清除你腦海中的記憶——你在我開槍之前,就已經發出了警告,這應該不只是作為‘警探’的直覺。”

秋青橙似乎也意識到了她馬上就要死去,語速漸漸快了起來。

“我不能透過殺死所有人來實現殺死‘專業演員’,是因為一個規則——‘出戏’。”

陸明願雖然精神已經恍惚,但是在聽見“出戏”的時候,還是立刻想起了在會議室中,苛烈所說的話——

演員絕對不能出戏,一旦出戏,這場戲劇就廢了。

“這句話同樣寫在《劇本》中,也是一項‘遊戲規則’。這項規則意味著,如果演員出戏,這次演出就結束了。這個時候再指認出那名‘專業演員’已經無效了。而很可惜,我們並不都是專業演員,即使是專業演員,也不可能在看見人真得死在舞臺上,還保持演員的姿態。”

陸明願明白了秋青橙的意思——

每一次戲劇,秋青橙最多隻能殺死一個人。因為當她在舞臺上殺死一個人的時候,其他人就會因為恐懼而出戏,從而終止這場演出。

她剛才說她已經解釋過了四次,意味著她最多已經檢視過了4個人的身份。

現在陸明願已經瞭解了大部分的規則,但還是無法理解最重要的東西——

“重啟又是什麼……”

她氣若游絲地問道。

“重啟,意味著一切回到原點——回到我們推開大門,進入會議室的那一刻。只有這樣,‘出戏’的狀態才會被重新整理,舞臺才會再次上演。”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