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羊祜臨終言伐吳 武帝決意出六軍(第2/3頁)
章節報錯
孫皓且信術士刁元言,謂:“黃旗紫蓋,出現東南。荊揚君主,必有天下。”乃大發徒眾,杖鉞西行,凡後宮數千人,悉數相隨。行次華里,正值春雪兼旬,凝寒不解,兵士不堪寒凍,互相私語道:“今日遇敵,便當倒戈。”
孫皓頗有所聞,始引兵還都。
陸抗憂國情深,抑鬱成疾,在鎮五年,竟致溘逝,孫吳又失一重臣,陸抗遺表以西陵建平,居國上游,不宜弛防為請。
吳主孫皓因命陸抗子陸晏、陸玄、陸機、陸雲分統陸抗部軍。陸抗長子名元景,次名元機,又次名雲,陸機、陸雲善屬文,並負重名,獨未諳將略。吳主卻令他分將父兵,真所謂用違其長了。
術士尚廣,為吳主卜筮,上問休咎。尚廣希旨進言,說是歲次庚子,青蓋當入洛陽。
吳主大喜,已而臨平湖忽開,朝臣多稱為禎祥。臨平湖自漢末湮塞,故老相傳:“湖塞天下亂,湖開天下平。”吳主皓以為青蓋入洛陽,當在此時,因召問都尉陳順。
陳順答說道:“臣止能望氣,不能知湖的開塞。”
孫皓乃令退去,陳順出語密友道:“青蓋入洛,恐是銜璧的預兆。今臨平湖無故忽開,也豈得為佳徵麼?”
嗣復由歷陽長官奏報,歷陽山石印封發,應兆太平。傳聞歷陽山上有七個洞孔並排羅列,且洞孔裡面呈黃赤色,時人習俗把此稱之為石印,也即指石頭上有彩色的紋理。民間也流傳說:“石印顯露,天下太平。”孫皓又遣使致祭,封山神為王,改元天紀。
東吳方相繼稱慶,西晉已潛擬興師,羊祜繕甲訓卒,期在必發,因首先上表,復力請伐吳,略雲:
“先帝順天應時,西平巴蜀,南和吳會,海內得以休息,兆庶有樂安之心,而吳復背信,使邊事更興,夫期運雖天所授,而功業必由人而成。蜀平之時,天下皆謂吳當並亡,蹉跎至今,又越十三年,是謂一週。今不平吳,尚待何日?議者嘗謂吳楚有道後服,無禮先強,此乃諸侯之時耳,今當一統,不得與古同論。夫適道之言,未足應權,是故謀之雖多,而決之慾獨。”
“凡以險阻得存者,謂所敵者同,力足自固,苟其輕重不齊,強弱異勢,則智士不能謀,而險阻不可保也。蜀之為國,非不險也,高山尋雲霓,深谷肆無影,束馬懸車,然後得濟,皆言一夫荷戟,千人莫當,及進兵之日,曾無藩籬之限,新將搴旗,伏屍數萬,乘勝席捲,徑至成都,漢中諸城,皆鳥棲而不敢出,非皆無戰心,力不足以相抗也。”
“至劉禪降服,諸營堡者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隘,不過劍閣,山川之險,不如岷漢,孫皓之暴,侈於劉禪,吳人之困,甚於巴蜀,而大晉兵眾,多於前世,資儲器械,盛於往時,今不於此平吳,更阻兵相守,征夫苦役,日尋干戈,經歷盛衰,不可長久,宜乘時平定以一四海,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陸俱下,荊楚之眾,進臨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揚青兗,並會秣陵,鼓旆以疑之,多方以誤之,以一隅之吳,當天下之眾,勢分形散,所備皆急,一處傾壞,上下震盪,雖有智者,不能為謀。”
“況孫皓恣情任意,與下多忌,將疑於朝,士困於野,平常之日,獨懷去就,兵臨之際,必有應者,終不能齊力致死,已可知也。又其俗急速,不能持久,弓弩戟楯,不如中國,唯有水戰,是其所長,但我兵入境,則長江非復彼有,還保城池,去長就短,我軍懸進,人有致節之志,吳人戰於其內,徒有憑城之心,如此則軍不逾時,克可必矣。乞奮神斷,毋誤事機,臣不勝櫜鞬待命之至。”
這表呈上,武帝很為嘉納,即召群臣會議進止。賈充、荀勖、馮紞,力言未可,廷臣多同聲附和,且言秦涼未平,不應有事東南,武帝因飭羊祜且緩進兵。
羊祜又復申表固請,大略謂:“吳虜一平,胡寇自定,但當速濟大功,不必遲疑。”
武帝終為廷議所阻,未肯急進。羊祜長嘆道:“天下不如意事,常十居八九,當斷不斷,天與不取,恐將來轉無此機會了。”既而有詔封羊祜為南城郡侯,羊祜固辭不拜。
平時嘉謨入告,必先焚草,所引士類,不令當局得聞,或謂羊祜慎密太過,羊祜慨然道:“美則歸君,古有常訓。至若薦賢引能,乃是人臣本務,拜爵公朝,謝恩私室,更為我所不取呢。”
又嘗與從弟羊琇書道:“待邊事既定,當角巾東路,言歸故里,不願以盛滿見責。便是我師哩。”如此志行,頗足令後人取法。
咸寧四年春季,羊祜患病頗劇,力疾求朝,既至都下,武帝命乘車入視,使衛士扶入殿門,免行拜跪禮,賜令侍坐。
羊祜仍面請伐吳,且言:“臣死在朝夕,故特入覲天顏,冀償初志。”
武帝好言慰諭,決從羊祜謀。羊祜乃趨退,暫留洛都。武帝不忍多勞,常命中書令張華,銜命訪羊祜。
羊祜語張華道:“主上自受禪後,功德未著,今吳主不道,正可弔民伐罪,混一六合,上媲唐虞,奈何舍此不圖呢?若孫皓不幸早歿,吳人更立令主,雖有眾百萬,也未能輕越長江,後患反不淺哩。”
張華連聲贊成,羊祜唏噓道:“我恐不能見平吳盛事,將來得成我志,非汝莫屬了。”張華唯唯受教,復告武帝。
武帝復令張華代達己意,欲使羊祜臥護諸將。
羊祜答道:“取吳不必臣行,但取吳以後,當勞聖慮,事若未了,臣當有所付授,但求皇上審擇便了。”未幾疾篤,乃舉杜預自代。
杜預已起任度支尚書。至是因祜推薦,即拜預為鎮南大將軍,都督荊州諸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