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率軍還至三嶺,沈嶺衙嶺分水嶺為漢中入駱谷通道。嶺間已滿布蜀兵,旗幟上面,表明漢大將軍費字樣,嚇得魏兵人人膽怕,個個心寒。

曹爽到此無路可走,只得令夏侯玄為先鋒,自為後應,硬著頭皮,麾兵過去,接連衝突數次,才得殺開血路,越嶺奔回。所有輜重甲仗,拋棄殆盡,十萬人喪亡過半,狼狽還都,徒為司馬懿所笑。

蜀大將軍費禕,奏凱還朝,受封成鄉侯。

蔣琬本兼益州刺史,因見費禕才略冠時,固讓州職,乃令費禕兼刺益州,侍中董允,代費禕為尚書令,佐禕輔政。

孫吳見魏西攻蜀之機,便於赤烏五年,又使朱然徵柤中,魏將蒲忠、胡質分別率數千人迎擊。蒲忠要遮險隘,圖斷朱然後,胡質繼後。朱然督兵將已數路先發,將兵見魏軍八百,便逆擊,蒲忠戰不利,退撤,胡質見之,也退歸。朱然攻徵柤不下,只得小勝而歸。

為配合朱然攻柤中,孫權又遣諸葛恪屯兵廬江皖口(安徽懷寧境),以輕兵襲舒城。魏速派太傅司馬懿率軍入舒,諸葛恪只得掩得其民而還。然而諸葛恪窺視壽春,欲圖之,但望氣者以為不利,於是然孫權下令使諸葛恪率兵西移,自皖口徙屯柴桑(九江西南)。

次年,赤烏六年,孫權再次令諸葛恪徵六安,諸葛恪攻破魏將謝順營地,收其民而還。

到了吳赤烏七年,孫權又欲徵魏,然步騭、朱然等各上疏雲:“自蜀還者,鹹言欲背盟與魏交通,多作舟船,繕治城郭。又蔣琬守漢中,聞司馬懿南向,不出兵乘虛以掎角之,反委漢中,還近成都。事已彰灼,無所復疑,宜為之備。“

孫權揆其不然,力排眾議,曰:“吾待蜀不薄,聘享盟誓,無所負之,何以致此?又司馬懿前來入舒,旬日便退,蜀在萬里,何知緩急而便出兵乎?昔魏欲入漢川,此閒始嚴,亦未舉動,會聞魏還而止,蜀寧可復以此有疑邪?又人家治國,舟船城郭,何得不護?今此閒治軍,寧復欲以御蜀邪?人言苦不可信,朕為諸君破家保之。”

孫權雖沒從重臣所言,但步騭、朱然等的上疏,對孫權確有影響,就在後二年中,對魏並沒採取大的軍事行動,而只是虛張聲勢。

且說曹爽旋師後,不知引咎,但仍任首輔。少主芳雖已加元服,立後甄氏,究竟年齡尚稚,不過十五六歲,未識賢愚。

郭太后深居宮中,守著曹丕遺詔,不預外事,魏黃初三年,記令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後族不得輔政。所以曹爽喪師,無人糾劾,曹爽越得專恣,植黨營私,驕奢無度。郭太后稍有違言,曹爽即徙太后,居永寧宮,派人管束。

曹爽至宮中搜尋美女,見有姿色可人,不論她曾否召幸,便即取去。魏主曹叡身後遺妾,封過才人,也被曹爽強取數名,藏入窟室,輪流奸,好算得內無怨女。他如飲食衣服,僣擬天子尚方,珍玩充牣府中。又建重樓畫閣,雕宇峻牆,晝與私黨縱飲,夜與姬妾歡樂,真個是事事稱心,無求不遂。

曹爽弟曹羲深以為憂,屢次泣諫,曹爽終不從。有時與弟曹訓、曹彥等,出外遊畋,日暮不歸,司農桓范進諫道:“將軍總萬機,典禁兵,不宜與兄弟並出。若有人閉城拒絕,誰為納入?還乞三思。”

曹爽瞋目道:“何人敢為此事?汝太多心。”桓範無奈趨退。

獨太傅司馬懿,又複稱疾,累月不出。

河南尹李勝,欲回官故鄉,求曹爽表薦,曹爽即表李勝為荊州刺史。

李勝向司馬懿辭行,見司馬懿擁被臥著,令二婢左右分侍,目僣口蹇,似乎不省人事,李勝連叫數聲,才應響道:“汝為何人?”

李勝答語道:“河南尹李勝,今奉詔命,調為荊州刺史,特來拜辭,不意太傅竟病體至此。”

司馬懿為喘息道:“幷州麼?君……君受屈此州,地近朔方,須好好防備。”

李勝急說道:“當刺本州,並非幷州。”

司馬懿故意錯說道:“君從幷州來麼?”

李勝復答道:“現奉調為荊州刺史。”

司馬懿才大笑道:“年老耳聾,未解君言,君今還官本州,威德壯烈,好建奇勳,可惜我死在旦夕,不得復見了。”

李勝復以吉人天相為解,司馬懿欷歔道:“人生總有一死,只我子師、昭兩兒,才淺識短,還望君等念我舊情,代為照拂。且請將我意,代達大將軍。”

說至此,聲帶嗚咽,旁顧二婢,用手指口,似作渴狀。

一婢取湯與飲,司馬懿將口就湯,不能盡吸,流下沾襟,一婢忙取襟揩拭,累得司馬懿不堪疲乏,氣竭聲嘶,活象將死情狀。

李勝不便再說,因即告辭,當由司馬懿子司馬師、司馬昭二人,送出門外。

李勝飛馬至曹爽家,向曹爽報告道:“司馬公尸居餘氣,形神已離,可無再慮了。”

曹爽亦大喜,李勝別過曹爽,自去赴任。

卻說陸遜死後,孫權一年多沒設丞相,並在期間,他為了顯示自己的權威,宣佈對魏開戰,使魏國的揚州刺使諸葛誕嚇了一跳。

然而在赤烏八年七月,已被重用的魏降將馬茂,見到很多赫赫有名的重臣,無故罪死,心裡發寒,對東吳前途失去信心,就欲謀刺孫權。

馬茂本是魏淮南鍾離長,叛歸吳後,孫權封他為徵西將軍、九江太守、外部督、封侯、領千兵,但此人很可能是魏的奸細。孫權常出苑中,與公卿諸將射獵。

馬茂與符節令朱貞、無難督虞欽、牙門將朱志等計劃,在孫權數出苑中,與公卿諸將射時,伺孫權在苑中,公卿諸將在門未入,令朱貞持節稱詔,悉收縛之,馬茂引兵入苑擊孫權,分據宮中及石頭塢,遣人報魏。

但其陰謀很快被暴露,孫權夷其三族,還不能平忿。

朱然上前道:“馬茂小子,敢負恩養。臣今奉天威,事蒙克捷,欲令所獲,震耀遠近,方舟塞江,使足可觀,以解上下之忿。惟陛下識臣先言,責臣後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