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藍兄啊。”白千里口氣淡淡。

在他聽見藍輕舟聲音的那刻,便把原先捏在手中的紅豆簪子,悄悄揣了回去。這簪子是他這些時日,替人謄抄書籍,好不容易攢錢買的。

再有一個來月,他便要去參加鄉試,中舉一事他倒是不擔心。就是,這一走就是小半年,眼見江陵就要及笄,長得又如此招人,他怕......

於是,就偷偷攢錢買了這簪子送她,作為信物,好叫她等他。

“白......兄,好久不見。”藍敖急急迎了上去,對於這句“藍兄”他很不適應。也不知,尊神又不裝神,在弄些什麼鬼。

眼前的白千里,一襲粗布白衣,眉眼間少了白帝的冷傲,反而多了些讀書人的文雅。

藍敖絲毫感覺不到他身上的仙氣,不知是隱匿了,還是其他什麼緣故。

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妖魔鬼怪的幻術,可以在白帝面前造次。

那他和紅蛟待在異世,遲遲不歸,到底有何目的?不是說,要去北荒尋玄天上神,看著也沒這麼閒啊?

“就要鄉試了,一直都在書院讀書,今日才得空歸家。”

白千里不喜藍輕舟,成日圍在江陵身邊花言巧語,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奈何他爹是里長,一家子在村裡過活,就算再不喜,面子上的功夫也要顧著。

可當他看見藍輕舟身上不相稱的長衫,一看就是江秀才的,忍不住眉頭輕輕一皺。

什麼緣故,非到人家一個姑娘家換衣裳?

死皮賴臉。

江陵一見是白千里,忍不住面紅心跳,不敢上前打招呼,怕被人看出端倪。可是人家上門了,總要說點什麼吧?

想想,就衝著藍輕舟開涮:“以為都跟你似的,一天到晚不務正業。”

“......我哪有?”藍敖有點委屈,自己千方百計,好容易找到他倆,這就被扣了一頂“不務正業”的帽子。

我容易嘛我?

“江陵!”江秀才喊了句,轉頭又問白千里,“千里,可有事?”

“自然有事,要不然,也不會從鎮上書院回來,家都不歸,就往這裡來了。”白千里心道,可是藍輕舟在,就不便行事了。於是,他想了想,改口道:“前幾日,小侄做了篇策論,想向江伯父請教一二,望不吝賜教。”

“好好好,拿來看看。”江秀才笑著將人迎進門來。

“叨擾了。”白千里恭順得很。

其實,江秀才才學有限。當年娶了江陵之母,夫妻二人鶼鰈情深,恩愛有加,很快有了江陵。為了讓妻女過上好日子,日夜勤學苦讀,好不容易才考上個秀才。

後來,江陵母親病重,很快撒手人寰。江秀才中年喪妻,一蹶不振,哪裡還有讀書的心思。靠著朝廷的那點供養,抄抄寫寫賺些小錢,加上江陵懂事,家裡家外操持,日子才過了下來。

就這樣,如何有水平指教,白千里這年少得志的小秀才?縱然知道人家不過客氣,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讀書人嘛,大都清高好面子,還是高高興興將人迎了進來。

“那我去備茶。”江陵面露喜色。

這下,藍敖不開心了,這姑娘怎麼總喜歡圍著狗逼上神轉啊?於是,他慵懶來了句:“給我也倒一杯。”

“藍輕舟,你怎麼還在這?這麼晚了,你不回去,不怕你爹揍你啊!”

“......”藍敖無語,能不能不提我那便宜爹。

“藍兄,還是早些回去吧。”白千里笑得像得了腥得貓兒。

粗茶兩杯,熱氣騰騰,白千里柔聲向江陵道了句:“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