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郭嘉不解和不安交加的神情,沮授淡淡一笑,“放心吧,奉孝,以主公那保守和求穩的性格,以如今公仁如此急切而不擇手段的表現,主公以後敢把他獨自放出去才怪!”

郭嘉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是說?”

沮授點點頭,“不錯,我之所以要把南皮專門留給公仁,就想把南皮這塊硬骨頭留給公仁,讓他盡情展示自己的才華,畢竟,恐怕這一次應當是公仁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以隨軍出戰了!”

郭嘉不由得點點頭,“主公看似文和,可是不能觸碰到主公的底線,公仁這種完全不受控制的傾向確實會讓主公忌憚,一旦觸碰底線,那公仁可就……”

“以公仁之智底線應當是不會觸碰的,只要在南皮之戰公仁能立下功績,待得勝返回薊縣之後就方便安排了,到時候在謀略是有你我二人可以剋制,當一切大局已定的情況下,屆時以公仁的才智絕對不會犯下大錯的!”

“公與先生,你如此的算計公仁,到底所求為何呢?”郭嘉表示自己這次完全不瞭解沮授的想法。

“你的性子太過灑脫散漫,國讓偏重軍略,子泰精通內政目光深遠但有些過於優柔……”

“那你呢?”

沮授微微一笑,“我想去當醫院的院長!”

郭嘉一陣無語,“你還沒放棄那個想法麼,名垂青史就那麼重要麼?”

看著笑而不語的沮授,郭嘉身上一陣無力感傳來。

“你要去當院長,那你這是要讓公仁成為主公之前所提到的那個所謂的首輔大臣麼?”

“為什麼不呢?論智謀我們幾人相差無幾,但是在權謀方面,你我恐怕都不是強項,與常人相比或許還不明顯,可是跟公仁相比可是不值一提了!”

“還有那個培養官員和吏員的青幹院呢,你也要交給公仁麼?就算你肯,但是你就敢肯定主公會把這兩個如此重要事關幽州乃至大漢吏治的職位直接交給他?”

“主公似乎是有一種執念,對於吏治的要求是非常嚴格的,在主公眼中,為官一任,最重要的是造福一方,你就不怕公仁會倒騰出什麼急功近利的施政?還有,你還要把請按元也交給公仁?”

情緒有些不太對勁的郭嘉看了看不遠處的董昭,繼續說道。

“其他也就算了,難道你不怕他教出一批和他一樣的學生,更重要的你要知道,公仁智商遠超常人,哪怕有些野心也可以透過其才智解決,不至於造成禍患,而如果一介庸才有了這樣的野心後果不堪設想啊,你要想清楚了公與先生啊!”

面對帶著濃濃不滿和深深的憂慮的郭嘉,沮授輕輕點點頭,依舊帶著濃濃的笑意。

“操持庶務不足半載,奉孝是大有長進啊!”看著郭嘉已經馬上就要失態的狀態,沮授沒有再賣關子。

“奉孝以為授不想培養德才兼備、又熟悉政務的人才為主公所用麼?”

郭嘉直接就懵了。

“可是想有什麼用,自桓、靈二帝,天下吏治崩壞,貪汙腐化橫行,百姓苦其久已,若無這些貪官汙吏不擇手段消耗民力,黃金反賊安能動搖漢室的根基!”

“奉孝當知曉,亂世當用重典,凡有一技之長者哪怕雞鳴狗盜之輩皆可為用,既然雞鳴狗盜之輩都可以用那麼,被培養出來幹練無比的官吏哪怕有些功利之心,又為何不能為主公所用呢,更何況授也不會單獨將這些恐怕會不擇手段的傢伙派出去。”

“那公與先生是準備怎麼派出去呢?”

驚愕之下,沮授和郭嘉連忙將目光轉向聲音傳來的放心,而聲音的來源正是應當和劉和走遠了的劉平。

沮授和郭嘉兩人同時拱手,然後在沒下馬的情況下伸手一拜,“主公!大公子!”

劉平微微揮手,“公與先生還沒說有什麼構想呢?恐怕不光平好奇,就連兄長以及奉孝也甚為好奇了吧。”

看到幾人注視的目光,沮授將臉色擺正,恭敬的開口。

“去歲戰事結束之後,在盧奴的時候主公想要在軍中設定糾察這一特殊病種的時候,曾經提到了一種特殊的分權思想,授記得主公當時將這種思想分為三權分立。”

劉平的腦子已經宕機了,當時自己就順嘴提了一嘴而已,沮授這貨竟然就記住了,不過已經進入了狀態的沮授顯然沒有注意到劉平的異常,反而興奮的對著眼前的極為聽眾演講。

“授後來仔細研究了這套思想,發現確實有道理,隨後授又深入研究了主公這分權思想的本質,然後進行了改良。”

“以冀州為例,州牧為最高行政官員,代替主公牧守一方,管理、守護一方百姓;以州刺史為最高監察官員,掌握冀州所有法令的制定、公佈、廢止之權利,掌管冀州財貨賦稅,復署州牧的命令從而監督州牧的行為;同時,主公可以設定冀州校尉、冀州中郎將或者冀州將軍之職,掌管冀州軍務,統帥一州諸君!”

“尋常時期以州牧為主,戰時以州尉或者州中郎或者州將為主,州刺史為監督輔佐,如此一來,將州權三分,即可確保權利的分散,不至於尾大不掉,又可以在發生危機的時候具有足夠的領導力,州如此,郡可如此,縣同樣可以如此,從而形成一整套完整的體系,這只是授的一點淺見,不知道諸公意下如何?”

劉平的神情已經徹底呆滯了,幸虧沮授說出來的不是什麼立法、司法、行政三權分立,要不然劉平絕對會揪著沮授的脖領子質問他,你到底是不是穿越者,從什麼哪個時代穿越過來的。

而是以秦漢歷來的位高權重與官秩較低監察官員相結合的思路,再加上將州牧的軍權獨立出來,形成的具有漢代特色的分權制度,可以說這一套三權分立在本質上沒有超脫漢固有制度的框架,不過被沮授拿來改良了,至於這個制度效果會怎麼樣,劉平還真不怎麼知道該如何評價。

劉平能夠看出,沮授根據自己那句三權分立琢磨出來的這套制度,針對的就是如今漢末天下大亂,諸侯能夠並起的原因,州牧、郡守獨攬大權,根本無人可以制衡,但是讓劉平糾結的是分權分到這個程度,到達是不是好事可就真的不好說了,畢竟分權與集權利弊總是相對的,過度的分權導致的必然是效率低下以及扯皮推諉,

劉平還在考量的時候,郭嘉和劉和已經驚呆了,在這兩位看來,沮授提出的這個方略,絕對可以將現有的諸侯隨意割據、隨意自立的行為直接扼殺。

劉和緩緩的說道,“州牧確實是一州最高行政長官,但是他既沒有兵權,又沒有財權,只有發號施令的權利,想要割據、想要反叛絕對無法實現;州尉或者說州將手握兵權,但是沒有糧草的支援,那就等於是無根之水、無本之木,若起兵必然譁變;至於刺史,既無治權,又無兵權,想要造反、割據根本就無從談起,果然是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