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婦人兀自出現在南七面前,蒼老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阿婆,兩百多年了,你雖然換了地盤,可這老招牌依然沒人信呀。”

少女原本低啞的聲音恢復了原本的清清淡淡,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

她站在橋頭,褪去舊外套後是一身白衣,纖弱的身姿別有仙風道骨的神韻,彷彿不沾染人間煙火。

她的臉色很白,是那種透著病態的蒼白,面板卻極好,細如凝脂,五官精緻可愛,眼睛明淨清洌像是春天的一泓碧水,乾淨透徹,彷彿能穿透人的心靈。

一根棒棒糖銜在嘴裡,歪著頭看著撿起牌子,重新擺起算命攤位的老婦。

老婦頭也未抬:“七兒,兩百餘年未見,你怎麼還是這般愛吃甜味兒。”

少女撅了撅嘴,舔了一口糖,“南家那丫頭怎會知道獻魂這千年禁術。”她桃花瀲灩的眸子眨了眨,“阿婆,是你教的吧。”

老婦終於將牌子立好,“這身體,你還滿意嗎?”

這肉身的皮相是她千挑萬選出來的,勉強能夠配得上七兒。

少女舔了舔唇,唇角的甜味兒在舌尖綻放,她唇角微彎,“阿婆,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人類的味道。”

半晌,她又說:“但這具身體,我倒是不排斥。”

“南七是純陽之體,百年難得見上一回”老婦的眼睛很滄桑,她向南七招了招手:“過來,七兒。”

她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

從她沉睡那年開始,算起來,竟已有二百一十四年。

南七應聲靠近了兩步,並未向老婦那樣席地而坐,她只是站在阿婆的身邊,眼睛看向京川大橋下的那一汪湖水。

“阿婆,我的戒指呢?”

那是她神力的媒介,但她醒來時,戒指就不見了。

阿婆回:“你剛不是接觸了江家人?你兩百年前因救江家而受神罰,還沒結束,你的神戒也應該與那江家脫不了干係。”

南七沉吟,又是江家,“我不過等你時恰好撞上,難怪那人氣息如此特別。”

阿婆瞧了她一眼:“一時善心,自食惡果,擅違天命,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的某神:“……”

她一個神,還要不要面子啦?!

沒等南七回話,阿婆又說:“我明日就要離開京城。”

南七不淡定了,將嘴裡的糖嚼碎,一口嚥下:“你忍心讓我一個神在南家那種汙穢骯髒的地兒生活嗎?”

阿婆神色自若:“沒有神力,你現在就是人,別成天端著你那副神的做派。”

愛端架子的某神:“……”

好歹認識了千餘年啊!給點面子啊喂!

阿婆理了理牌子,道:“你走吧,別打擾我賺錢。”

南七太陽穴隱隱跳動下了,她堂堂一個神居然被嫌棄了。

奇恥大辱!

南七憤憤的攥起了小拳頭:“明日你不能走!”

“我去沿疆收魂,要不你與我一起。”

“阿婆,我今日是偷溜出來的,我先回了,就此別過。”

南七說完就溜了,速度一溜煙兒的快。

沿疆那地界,風沙滿地,天乾物燥,不是她這等細皮嫩肉之神所能駕馭的。

比起沿疆,她寧願去那勞什子南家。

“那位江小公子下月初三有劫數,你照看著點。”阿婆說著翻了一下隨身攜帶的舊包裹,在看到早已空空蕩蕩被掃劫一空的包裹時。她頓時覺得胸悶氣短,氣的大罵:“你又偷我的符!”

這聲怒斥隨著涼風消逝,當事人早就跑的不見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