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另外一邊,京城,卻是接連下了好幾日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好似沒完沒了。

這一個月來,京城不斷動盪,江家是京城大家,富可敵國,江家一動,全京城的經濟都要動一動。

整個城市籠在一片陰霾當中。

江家大宅。

江婉人告訴江時,駱天華來了。

駱天華是被江時的人帶著過來的,他那張臉好似一下子老了很多,兩鬢斑白,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滄桑頹廢。

天上還在不斷飄著小雨,江家的別院種著落梅,眼下京城已入了冬,今年的落梅卻連花苞都沒開。

隨著江家傭人的帶路,他終於穿過一片長廊到了江時那座別墅。

此時已經很晚了,江家到處點著燈籠,昏暗的燈光襯著說不明的沉鬱。

駱天華跟在傭人後面,雙唇緊抿,神情深沉,抬眼看到躺在藤木椅子上的江時,他那顆心更加沉重了。

他走過去,有人替他搬了凳子,他沒坐,就這麼站著和江時說話。

“時哥兒,我就不繞彎子了,今天這麼晚過來,我只問你一句,我公司的事和你有沒有關係。”即便心中早有答案,可駱天華還是抱著一絲期望。

只要不是江時,那他公司就還有救。

江時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杯蓋緩緩撇開茶湯表面的浮末,江時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耳後青瓷杯落在玻璃茶几上發出‘咚’的一聲。

聽的駱天華一顫,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哪怕他身為江時的長輩,在此刻,他卻在這個小輩面前不敢造次。

“舅老爺說笑了,你公司的事不是大舅老爺給你捅出來的嗎,和我江時可沒什麼關係啊。”

嗓音清湛,那雙桃花眼彎起來,甚至帶了些輕快的意味。

駱天華鬆了口氣,只要和江時沒關係,他就可以去找他姐,他辛辛苦苦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公司就還能扭轉乾坤。

慶幸過後就是懷疑,如果和江時沒關係,那駱財手裡那些足以讓他一夜之間破產的資料又是從哪來的?

駱天華身體慢慢湧上一層不安,他揣眸看向躺椅上的人:“時哥兒,我是你舅老爺,是你奶奶的親弟弟,咱們到底是一家人。”

江時幽幽“哦”了一聲,打起感情牌了嗎。

可惜,太晚了。

江時嗤笑一聲,抬眸望向駱天華,那雙半闔的鳳眸看不出任何情緒,“聽聞舅老爺四年前去過F國?”

駱天華心中一驚,隱隱不安起來。

他突然問這個是何意?

駱天華覺出不對,可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是,四年前公司剛起步,我去海外尋找投資,你也知道,我萬不可能總用江家的錢。”

不用江家的錢?

這些年,這群人,用的還少嗎。

江時在心中冷笑,朝駱天華投去一個很是讚賞的眼神:“是嗎,看來您比駱財要好上許多。”

駱天華見他直呼駱財名諱,便知他已經不將他這兩個舅老爺當成親人了。

駱天華掌心出了些汗,面上卻不動聲色。

江時淡淡笑著,聲音薄涼:“畢竟他可從沒有那個魄力去F國籌資。”

他話中有話,聽得駱天華心裡咯噔一聲,面色白了又白,強作鎮定:“時哥兒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時嘴角掛著笑,眼底卻透著無端的涼意,“當年您公司剛起步,在您去F國的第二個星期,我遭遇了那場大火,我人沒死,但江家祖傳的血玉卻不見了,後來您帶著我回國,公司獲得一大筆資金,直接上市。”

江時緩緩說著,末了,他抬眸睨向駱天華,語調微揚:“四年前,您去F國找的那位投資人是唐賀安唐老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