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來過了吧?還是錫蘭紅茶怎麼樣?”昂熱校長端著燒好的熱水回到辦公桌前。

“隨便就好,校長我不懂喝茶的。”路明非的聲音低低的。

這場對話發生在那場駭人聽聞的實驗半個小時以後,沉寂許久的校長室重新迎來了主人和客人。天窗上是毛茸茸的松鼠抱著堅果踩在毛玻璃上面,甩動著大尾巴似乎正在對他們打招呼。

陸離抬頭,眯起眼睛算是和它們問好。

難怪這群小傢伙這麼熱情,在昂熱遇襲的這段時間,松鼠們失去了飼主,從灰溜溜的毛色和空癟的腹部來看,這個冬天並不是那麼容易度過的,幾個小傢伙都餓瘦了。

“那就還是斯里蘭卡的錫蘭紅茶。”在陸離用目光和松鼠互動的時間,校長把沸水注入骨瓷茶壺中,綿密的白色蒸汽中帶著撲鼻的芳香。

很快茶就泡好了,昂熱拎起茶壺依次給他們倒茶,遠道而來的客人們全部手捧茶杯,裡面是深紅色的水流。

校長自己的手裡也有一杯,在剛甦醒過來他還像個虛弱的病人,在短短的半個小時內容光煥發,重新調整到巔峰的狀態,那雙犀利的目光在對面的幾個人身上掃來掃去。

“路明非、陳墨瞳、陸離……還有……楚子航是吧?”昂熱依次念出他們的名字,“味道怎麼樣?”

“沒被邀請之前會覺得很榮幸。”回答的是陳墨瞳。

紅髮女巫還是第一次來到校長的辦公室喝茶,這個傳統的節目只會邀請最優秀的學生。但現在她手捧茶杯,一點也不覺得榮耀,真不知道以前在論壇上的那些學員為什麼如此感激涕零。

“茶很香。”陸離的回答同樣不冷不熱的。

沒有回答的是楚子航和路明非。這對師兄弟一個手捧著茶小口地啜飲,東張西望,好像懵懂的小鹿在溪旁飲水,生怕野獸來襲。

另一個則心不在焉的,連喝都懶得喝,任由白色蒸汽在胸前升騰。

“校長,我們應該進入正題了吧?”一直沒喝茶的路明非催促。

“什麼正題?”昂熱反問,“那一晚在冰窖刺殺我的是楚天驕,奪走康斯坦丁龍骨的也是他,你不過只是受了無妄之災而已。”

“校長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糊塗?”路明非低聲說,“在你換衣服的時候,元老們沒有給你播放我龍化對戰奧丁的影片嗎?”

是的,昂熱已經換上了送葬黑西裝的裝束,而不是病懨懨的天藍色病號服。在他消失的這段時間,沒有人會不相信他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原委。

“好吧。”校長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的確看過你龍化的影片,從始至終都知道你的能力。”

這個回答並不令路明非意外,但是聽到之後仍然心裡一沉,說不出是什麼苦澀滋味。

“不過在揭曉真相之前,我要對你說一聲謝謝。以你的立場,大可不必救我。”昂熱臉上和善的笑容緩緩斂去,但是並沒有撕破臉皮,冷眼相對。

“我在學院的時候您還是蠻照顧我的……”路明非低聲說,“要謝就謝陸離教授吧,不是他,就算我們能進學院也無法進行治療。”

昂熱遙遙地舉起茶杯,陸離同樣回以相同的禮節,只不過年輕教授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這裡,他的眼神說不出是急迫還是思鄉。

“現在可以告訴我真相了嗎?”

“你想知道什麼?”

“全部。”路明非深深吸了一口氣,“我還記得曾經在這裡,你給我講述了我爺爺的爺爺路山彥的故事。”

昂熱一怔,視線停留在書桌角落的掛曆上,它的旁邊是一個相簿,老照片上的年輕人們勾肩搭背,關係親密。

“兩年前的事情了吧?”

“沒錯,我爺爺的爺爺真是路山彥麼?”路明非說出之後猶豫了一瞬,“還有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嗎?”

“這個問題我並不能直接給你答案,因為我也沒有確定,說出來你可能也不會相信。”昂熱直視路明非的眼睛,“但我有一點可以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