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無語瞪她,見她不像說謊,又壓沉嗓音。

「那咱別耗著啊?該咋整,你說?」

謝銘月撅了撅嘴巴,有意無意地往背地那菩薩看了一眼,又轉回頭來掃了掃還跪在地上的人群,莞爾一笑。

「不急,這戲剛開鑼,主角還沒上場呢……」

「主角?」

元祐一愣,看她神采並沒有幾許慌亂,激動的情緒又稍稍緩了幾分,那一隻早已經按到腰刀上的手也挪了開,正待扣問謝銘月主角真相誰,只見跪伏一片的人群背地,燕有望騎著渾體黑暗的大鳥踏雪而來。

「哎喲,我的祖宗,他咋來了?」

元祐落下的心臟,再次高懸。

老庶民這會兒認定是燕有望帶給了他們千載難逢的瘟疫,為他們帶來了老天的懲罰,估摸著內心都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吃他的肉呢,這傢伙居然自墜陷阱。

「天祿,快回去——」

他擺動手,朝燕有望使著眼神兒。

可燕有望明燕就不買賬,高高在上的掃了一眼跪地的人群,剛愎自用的走近了,剛剛姿勢雍容的跳下馬來,把馬韁繩丟給隨行的戰一,將手上拿著的一件狐皮大氅,披在了謝銘月的肩膀上。

「你這記性!又忘了添衣。」

他的聲音裡,有淡淡的叱責。

「你專門給我送來的?」謝銘月吐了下舌頭。

燕有望盯她一眼,沒有承認,也沒否認,如果有似無地瞥了一眼被晉軍將士圍著的菩薩和石圭,眉頭稍稍一皺。

「工作辦妥了?」

「差未幾……」

她拖著嗓子,話未說完,元祐就急了。

「你這擺了一地的爛攤子,叫差未幾?」

「嘿,如許欠好麼?有菩薩撐腰了,事兒就好辦了。」謝銘月完全不睬會小公爺的燕眼,垂頭攏了攏大氅,笑吟吟地撩向燕有望,「戲總得同事們一起唱才過癮,如果老是我一片面唱,又有啥意義?」

「嗯。」又是一個字,燕有望也不知懂了沒懂。

他高冷雍容的身姿和道貌岸然的樣子,在人群中極為顯目。從他為謝銘月披上大氅開始,在場的老庶民就已經發現他了。

「是泰王?」

「是泰王。」

有人問題,有人斷定。而後,他們的目光,就不再看菩薩,轉而紛紛朝燕有望看過來了,那一雙雙目光利箭似的,「嗖嗖」審視,幾乎全都集於他一身。

「對,泰王返北,不許南進,以免惹惱上天……」

「請泰王返北,不許南進!」

看燕有望不吭聲,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波浪似的,一波波推動,穿雲裂石,響徹了整個天際。

不得不說,這些人的語氣還算比較客氣了,真相沒有喊「燕有望滾粗」。沒有設施,誰讓他們手上沒有武器?誰讓持刀披特的晉軍就拿著武器威風地站在邊上?謝銘月想:如果是沒有晉軍在,惟有燕有望一人,他們肯定會衝上來撕碎了他,丟到表面喂野狼。

臆想到那一幕,她身子身不由己顫了顫。

可被人圍著喊「滾開」的燕有望,冷峻的表情卻始終如故,厲色、清靜、雲淡風輕,無波無瀾,宛若沒有受到半分影響。連續待到現場的喊聲小了下來,他剛剛啟齒。

「諸位長者——」

他與謝銘月並肩而立,目光淡淡掃過眾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