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說……」

仰面看著焦玉不解的眼,燕綿澤輕輕的,把桌上一盆水仙拂翻在地。

「欠好撤回雞蛋,那就打翻籃子好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聽到「嘭」聲過來的張四哈,嚇了一跳,一壁把穩翼翼的躬身去撿地上的水仙,一壁尖著嗓子叨叨道:「陛下,您金尊玉貴的身子,萬萬不要跟那些小人生氣,傷了自個兒……」

張四哈過去也在燕綿澤的身邊當值,但由於有何承安在,他近身伺候的時機未幾,也不太打聽燕綿澤的性格。要曉得,老虎發火的時候,勸慰是無用的。如果是換了何承安,會委委屈屈地裝小妻子兒聽著了,張四哈這麼自動找不怡悅,正好捋到了燕綿澤的老虎毛。

他痛斥一聲,一腳踢了過來。

「滾下去,個板子。」

「去乾清宮。」

焦玉一驚,「太上皇這會子恐怕都睡了。」

燕綿澤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鬨笑一聲,「你道他真能睡得著?他心肝法寶成日裡躺在那邊不生不死的,他恐怕比朕還煩心呢。」

提到洪泰帝,焦玉不敢搭話,只輕輕「嗯」一聲。

出了御書房,燕綿澤的情緒斷然清靜了下來,看他一眼,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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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家本不該有情,可偏生咱老燕家,從上到下,還專出情種。只惋惜,都沒種對處所!」這話有少許歧義,焦玉更是不敢搭腔,只是燕綿澤說完了,似是自個兒調節好了情緒,語氣更緩和了幾分,「回頭你去東宮那邊,給菁華送些吃的,穿的,用的。叮囑他們,莫要輕慢了長公主。」

「嗯」一聲,焦玉想到被困抄寫經卷的燕如娜,情緒不太好。

「那陛下,毓秀宮……您夜晚還去嗎?」

毓秀宮是皇貴妃烏仁瀟瀟住的處所。燕綿澤腳步微微一停,仰頭看一眼夜幕中無限無限的飛雪,嘴角微微鬨笑。

「去,奈何不去。」

去東宮探望了燕如娜,謝銘月再從東華門出來與燕有望齊集的時候,發現今晚的城門口值班的守禦宛若比過去多了很多。單純真個東華門的城門,裡裡外外就約摸有一百來人。

看來即日宮中不服靜,燕綿澤膽

量都小了。

二人迎著夜雪,乘了馬車回到晉王府,她便籌辦著為燕有望治傷。他那日在乾清宮受的傷,雖然都不輕,但也不算太重。燕有望為人雖然陳腐了一點,卻也不會傻得真往自個兒的環節捅。因此,傷口根基都是皮外傷,在她小神醫的精心照拂下,大多都已結出了黑色的痂皮。

差了謝越去熬上湯藥,她挽起袖子,親身為燕有望換傷口敷料。

可她的事兒還沒做完,甲一就進入了。

他說,「宮中傳出訊息,淑妃謝氏歿了。」

「歿了?」燕有望盯著傷口,掉以輕心地反問了一句。

「是。」甲一微微垂頭,一本正經增補,「歿了。」

燕有望輕唔一聲,如果有所思的考慮少焉,擺擺手,甲一便出去了。

謝銘月瞥他一眼,出去洗了手,為他換上一身潔淨的衣裳,再倒上滿滿一盅黑乎乎的湯藥,看著他皺眉喝下去,才似笑非笑的道,「剛到都門的時候,我還以為燕綿澤是一此中看不頂用的羊質虎皮,除了夏問秋以外,對啥事都不上心,也上欠美意。還真沒有想到,人家做事不可,做皇帝卻是那塊料。殺伐決計,整肅朝綱,本領兒陰毒得緊。呵呵,現在為了羈縻燕楷和伶仃你,連自己的女人都甘願捨去。」

「懺悔了?」燕有望淡然瞟她一眼,語氣有點兒酸。

「懺悔什麼?」謝銘月愣一下,才反饋過來。她裝作不懂,也不睬會這廝莫名的醋酸味兒,只道,「都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燕綿澤這一回,看來是籌辦套幾頭野狼了。」

燕有望眉目斂著,也不辯駁,只是抬手拍拍她的發頂,扼住她的腰,把她圈將過來,像抱寵物似的抱坐在自己腿上,淡淡道:「對鬚眉來說,不上心的女人,與一桌一椅沒有差別。順水情面而已。」

一個女人就只是一個順水情面?謝銘月與他的三觀差別,代價觀也差別,鄙視地瞪他一眼,也不急於改正和重塑他,只是惋惜的嘆了一聲,「平常有六爺在宮中,我們不論做什麼,都極是利便。現在燕綿澤把這條線掐斷了,還掐得這麼利索,著實可惡得緊,也惋惜得緊。」

「有何惋惜的?」燕有望眼珠涼涼地望住她,一臉厲色,「燕楷此人,豈是那般好相與的?現在與我分道揚鑣,機遇正好,以免我親身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