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面身上纏滿了布條的無雙不明所以,扶著雲曦慢慢坐起了身焦急的瞪大了眼睛盯著屋子。

林探雲也是同樣疑惑;“結束了?”

“像是結束了!”蘇眉在一旁小聲說道。

“怎麼不見有人出來?”無雙疑惑道。

是啊,打鬥聲戛然而止通常便意味著打鬥已然結束,此時無論誰勝誰敗總歸該有一人露面了。

“眉兒,你在這守著無雙公子與雲曦姑娘,我上前看看去。若是我不論與衛三娘或是張予蘭當中的誰交上手了,你都立即先護著他們快走!切莫停留!”林探雲不敢大意,幾番惡戰下來消耗了他太多體力。雖然他們沒有經歷衛三娘與毒道人一般的生死苦鬥,但對付了一次又一次的圍攻之後,此時的眾人皆是疲憊不堪,況且無雙還生生捱了衛三娘一爪,後背的傷勢著實不輕。

現下不論屋內情勢如何,待會兒從正屋內走出來的是誰。若是他們四人再與之交上手,怕是絕無可能能討到一絲好處,甚至若是跑得慢些,大抵四個人都得命喪當場。

“師傅!”

“林兄!”

“林大哥!”幾個人一齊在背後喚著走遠的林探雲,想要說與他共進退。但林探雲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提著金絲三刃爪,慢慢向屋子靠近堅定地說到;“莫再多言!”

就在林探雲剛走過池塘來至屋前之時,他面前的這座正屋突然開始發出了吱吱呀呀刺耳的聲音。

林探雲疑惑,這吱吱呀呀的聲響到底是因何所發出來?不像是屋內的兩人在動手的樣子,而好似這屋子裡年久失修的木樑......將要......對!是木樑!

反應過來的林探雲立即向身後跳去,還沒等他雙腳落地。只見面前的寬闊的正屋只一瞬間轟然倒塌。那一人粗的紅木的柱子東倒西歪四散倒地、菱形網格木門木窗四分五裂前後傾倒、無數灰白瓦片自屋頂傾瀉而下摔在地上碎成細渣。才剛剛平靜下來的郡守府後花園霎時間煙塵四起,一幢寬闊瓦房頃刻間夷為平地化為了廢墟。

“這下,應該是結束了吧?”雲曦守在無雙身旁望著池塘對岸的正屋感嘆道。

正屋傾塌之後,在那煙塵中恍惚間有個身影佇立當中,透著月光看去依稀能辨認那身影應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襲長髮翩然,身形在煙塵之中縹緲。不知是月色映照,還是原本就是如此,那一襲翩然長髮蒼白的宛如隆冬裡的漫天大雪,白的刺眼白的發亮。

除卻那一頭白髮,在縹緲的煙塵中剩下的,便是一雙幽幽赤瞳,在黑夜裡散發著微弱的紅光。只不過那紅光看來像是已然燒了整夜的燭臺燈芯,只一陣微風怕是便能輕易將其吹滅似的。

待到煙塵散盡之後塵埃落定之時,佇立在廢墟之中的衛三娘,眸子裡幽幽的紅光慢慢熄滅了,此時的她已然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退卻了那恐怖的魔性。

“前輩!老闆娘!”無雙幾人試探的呼喊著站在廢墟中的衛三娘。

衛三娘沒有回應,而是將手中剛剛折下的一條手臂,輕輕的丟在了腳下,而後木訥呆滯的踉蹌走出了廢墟。

她跌跌撞撞的從林探雲的身邊經過,林探雲想要上前攙扶但卻無從下手,因為此時衛三娘全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完整的面板,而且周身上下幾十個大大小小小的窟窿正在向外不停的淌著血。

又再走出幾步之後的衛三娘,腳底踩到了毒道人曾扔出的藥瓶被突然絆倒,直愣愣的跪倒在了地上。縱使走路已然吃力此時又被突然絆倒,但她似乎仍舊不願停下,仍然看著前方拼命地向前爬著,直至最後爬到了衛子卿和許郎的身邊之時,她在才終於肯停了下來。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仰面躺倒,她的左側是她的夫君,而右側則是她的兄長。這一刻衛三娘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支離破碎的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一場惡戰之後郡守府內屍橫遍野,滿眼望去皆是血跡斑駁斷壁殘垣。

這一夜過後,林探雲被偷襲之怨,雲曦全家滅門之仇,衛三娘痛失兄長與夫君之恨,以及太蕪百姓十數年如一日的水深火熱終於的以煙消雲散。

人死債消,縱使心有不甘,再多說什麼,再多做什麼也都是徒勞了。

這黑夜實在是太過漫長了,等待了許久的破曉曦光看起來卻並不是那麼耀眼呢。

無雙幾人拖著殘軀拉帶著衛三娘三人的屍身,在太蕪城的大街上慢慢的走著。他們一路無言只有時不時從口中傳來聲聲嘆息。

已然是清晨的太蕪城內,本該是忙碌繁榮的景象,今日卻是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偌大的一條街上連半個人影也找尋不見。

只是有無數雙眼睛或是在門縫裡,或是在窗隙間悄悄的看著他們。

許久,一輛牛車,一頭老牛,在幾人身後叫了一聲。

那一聲哞叫,長久的迴盪在太蕪城那條清冷的街上,長久的迴盪在太蕪城那天的清晨裡。

郡守府內的後花園裡,在一片廢墟之中幾片碎瓦從一扇殘破的櫃門上滾落了下來。一個渾身是血且又斷了左臂的少女,從那半扇破櫃門下掙扎著爬了出來。

沒人知道昨夜裡在這間原本寬闊的瓦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就連那斷臂逃生的少女也不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