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兩日後,綏遠的傷好轉了些,便著急著要離開了。

原因無他,這主人家裡就一間客房,雖說房裡臨時搭了個小塌,可他與輝月孤男寡女的,總是擠在同一房裡終究不妥。

這日兩人簡單收拾了下自己,便雙雙來到桃嬸跟前告別。

“這幾日感謝桃嬸收留,如今我的傷大好,是時候該回去了。”

綏遠今日身穿的是輝月那天臨時縫製的粗布外衫,卸去了往日皇族華麗的外表,這會兒看著更加親和俊秀。

桃嬸淡笑回看他,莫名感覺這位公子很是親和,像是許久未見的親人。

“公子客氣了,身子無事便好,寒舍簡陋,這些時日倒是委屈了客人。”

“不委屈不委屈!是您救了我們,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呢。”

輝月咧著嘴衝她笑,杏眼微楊,兩頰陷出兩個深深的梨渦,俏麗又不失俏皮,桃嬸一見心也跟著軟了,“我平日孤身一人,這些日子幸好有你們,家裡熱鬧了不少。我與你有緣,嬸子沒什麼值錢物件,這簪子,是從前一貴人所賜,如今便轉贈與你吧~”

她說著便將髮間一枚白玉簪子拔出,兀自插上了輝月的發。

“桃嬸,這怎好意思,你的救命之恩,我們還沒來的及報答,你……”

“不礙事,權當留個紀念。”

她止住輝月欲遞迴簪子的手,目光溫和慈愛在綏遠與輝月身上流連。

當年離開的時候,她的孩兒還尚在襁褓,不知他此時,是否也與眼前這位公子一般高大俊朗?

眸光又是一陣飄忽,綏遠看在眼裡。

這位桃嬸,似乎經歷不一般。

“我等就此別過,日後若是有難事,你可去安王府求助~”

聽到安王府,桃嬸身子一僵,“安,安王府?”

她忽然有些激動,眸子定定看著綏遠,猶疑問道:“不知……這位公子與安王是何關係?”

“他便是北疆的安王殿下,寧致遠。”

輝月嬉笑衝她答道,雙眼一眨不眨盯著桃嬸,察覺她聽到寧致遠這名字眸子都亮了,輝月又補了句:“桃嬸認識安王?”

桃嬸眸子閃了閃,“不,不認識。”

她雙手緊握著自個兒衣角,定定看著綏遠,眼角隱約溼潤,似有千言萬語,幾度遲疑後卻仍是默默無語。

見此,綏遠心中疑惑,想起那日晚上輝月帶回的香囊,他又忍不住問,“桃嬸年輕時,可曾在宮裡當過差?”

雲錦綢緞的面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若他方才沒看錯,桃嬸給輝月的那根簪子,他在皇后宮裡見過。

白玉簪便是皇后平日慣用來打賞下人的!

“王爺何出此言,民婦不曾當過差。”

“哦?”

見她忽然目光遊移,不自在衝他勉強笑了笑,綏遠心思轉了幾轉,問得更加直白,“或者,你曾是皇后的侍女?”

“不!不是,我一介村婦,幾時入過宮?”

她倉惶暼開了視線,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綏遠一見她這樣,便已心下了然。她必然就是容嬤嬤口中那個曾冒犯過皇后至其早產的桃兒丫鬟!

那容嬤嬤果然沒說實話,明明活著,卻偏說桃兒被賜死了,這其中必然有貓膩。

可如今桃嬸矢口否認,想來是不想提及過去。她對自己有恩,確實不該再將她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