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哪裡是一個景羿能比的?

她哪裡是將他當做替身,景羿早已在她心裡一文不值了啊,是什麼樣的誤解,讓綏遠存了這樣的想法?

她腦子一時想不明白,卻不知自己沉默的空檔,看在綏遠的眼裡,卻成了預設。

替身……麼。

身後的人一言不發,默默看了她許久,萬千的不甘與心痛化作自嘲一笑,最終心裡一橫,決然跨步下了馬。

人是會累的,再深的情感,也經不起長時間的磋磨,苦苦守著一份沒有結果的情感,沒有任何回應,本就是件難以堅守的事情,可他卻堅持到現在。

他追隨著陸離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從開始到如今,對她的感覺從未改變過。

哪怕她心有所屬時,他亦能默默守候,只是,他終究也是存了幻想念頭的,也期待有朝一日,她能看見他的好,也盼望未來有一天,自己可以無所顧忌與她相守白頭。得知自己被人當成了替代品,綏遠的心裡是痛苦的,不甘的。

可那又如何?他終究是沒等到她的青睞,這才是最令他最為挫敗的。

他傲然立於道旁,揹著光,墨色的發藏進了光影裡,幾縷髮絲輕輕蕩過眼前,他幽暗的眼眸深遠流轉,頎長的身子蕭然一轉。

他望著遠方,不似以往的風流不拘,光影在他身上流轉,有天外流雲的閒散,有月隱西窗的清冷,也有千帆過盡的疲憊與厭倦。

光影交錯間,似乎晃過了一生。

“那麼,小離,我或許只能陪你到這了。”

他低啞的聲線仿若佛塔邊的鼎鐘鳴響,敲在她耳邊,令她的心鈍痛不已。

“你要走了嗎?”

她心裡慌亂,無數次想要解釋,但不知為何,每每話到了嘴邊,卻又生生嚥了下去。

“你要去哪?”

他不語,陸離卻更是心急,“你要回北疆嗎?”

綏遠只是凝視著她,像是在等,等一個他留下來的理由。

可惜,她除了問自己的去處,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

最終,他死心了。

“嗯,回北疆。”

不等陸離反應,他身形一轉,便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馬兒此刻停在三叉路口,往左是羊腸小道,往右,是康莊大道。

陸離怔然坐於馬上,看著右邊大道之上,綏遠哥漸行漸遠的背影,那樣傲然,那樣無畏,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她與綏遠的第一次別離。

‘山海自有歸期,風雨自有相逢’

那時他揹著身與自己告別,而這次,卻連個告別的話語都沒有了。

他這一走,會否是再也不見?

她眼睛一晃,眼前頃刻間迷濛了起來。

他值得更好的。

他值得更好的!

心裡那聲音在腦子裡迴響了千萬遍,潛移默化的,漸漸將她心底的真實想法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