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滿不在意,綏遠聽著眸色漸冷,“在哪碰著那姑娘的?”

北疆皇眉頭一擰,狀似不悅,“你今日話多了。”

“是麼,我話可以更多的,在哪碰著的?”

“……”

不想他竟如此執著,這是預備著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告訴你也無妨,來時的路上隨手讓下人抓的。”

“隨手抓的?呵~”

綏遠額角的青筋開始凸了又凸,“這女子,她的夫君乃邊境兩城守將,死在了戰場。”

皇帝一聽神色略顯不自然,“是麼,一國將士,自該報效國家,死得好。”

“好?”

這是他有史以來聽過最大的笑話。

綏遠劍眉忽然擰起,薄薄的唇緊繃著,雙手緊握一步步走向皇帝。

“你可知,她的孩子尚年幼,今日守在屍體旁,聲聲喚爹要娘。她的家中只餘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那幼兒沒了爹孃,老人與孩子日後要何去何從?”

他聲音忽然淒厲起來,雙眼赤紅直直盯著皇帝,直將北疆皇看得心虛不已。

“你,你這是作何!朕乃一國之君,臨幸個女人有何不可!”

今日這兒子比起往日來,看著卻是大不相同,只是到底哪不相同,他一直想不通,直到……他看見綏遠忽然眸光冷冽拔出了那女子胸前自己刺的那柄長劍。

當他持劍緩緩走到自己身前時,北疆皇的汗毛開始根根豎起。

“你,你要做什麼?”

不知為何,他看著舉著劍一言不發的綏遠,心裡開始慌了,“拿劍指著朕,你可知後果?還不把劍放下!”

綏遠低眉看著長劍,那劍上染了女子鮮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那劍上撲鼻而來,他蹙了蹙眉,眼底暗潮湧動。

“父皇,睢淵城外的屍骸你可見了?”

他冷不丁問了句,北疆皇愣住,“什麼難民?朕不知。”

不知。

呵~

綏遠再不曾言語,只是手中的長劍猛然一轉,劍鋒忽然狠狠衝北疆皇的脖頸劈斬而下。

一道殷紅的血跡染上綏遠的發,他緩緩閉了閉眼,耳邊傳來北疆皇痛不欲生的呼喊。

“你……竟,敢弒君?”

隨著他身子噗通一聲倒地,綏遠長劍利落往身旁一扔,側頭掃了眼尚在垂死掙扎的北疆皇,嗓音沙啞而沉穩,“不錯,本殿弒了個君,你能耐我何?”

“為……為何?為何要殺朕!”

他是北疆的皇,更是他的父皇,他怎麼敢。

“呵,我怎麼敢?”

他蹲下了身靠近北疆皇,俊臉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直到看著皇帝面色晦暗,僅僅剩最後一口氣還未嚥下時,綏遠才緩緩起了身,眼眸微楊時看向帳門,似是透過那帳簾,能直達外面的世界。

“君不見,帝不仁兮戰火明,逼我行兮向天涯。

君不見,原野蕭條兮枝枯葉幹,沙場白骨兮刀痕箭瘢!

君不見,殘垣斷壁兮枯骨為灰,白髮哭無聲兮氣將咽!

君不見,俗賤老弱兮分崩離析,亡家失身兮不如無生!

君不見,生死兩茫兮夫妻分離,遺婦遭忍辱兮當告誰!

君不見,稚子坐啼行哭兮牽人衣,哭爹喊娘兮無人應!”